竹鳶知道什么時候該說什么樣的話,見狀,添補道“今夜娘子等了您好一會,直到婢子再三勸說才睡下,也就半刻鐘前。”
青年意味不明地輕笑。
“在等我,是么”
溫柔的語氣讓這句話蘊含的情緒變得曖昧難辨,竹鳶懵然
看著他往凈房去了。
晏書珩出來后,已是深夜。
1本作者臥扇貓提醒您失明后認錯夫君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屋內未點燈,今夜亦無月色可借,周遭盡是濃稠的墨色。
黑暗無邊無際。
他打住了點燭的念頭,靠感覺摸索著朝內間走去。
短短幾步路,長得沒有盡頭,未知的黑暗讓他每一步都如行在煉獄之中,每一瞬都被拉得極長。
晏書珩摸到床榻,榻邊空留著一大片,阿姒往常鋪了滿床的長發,今夜倒是規規矩矩束在身后。
她是刻意留的位置。
但他們也才同床共枕了一夜,船上那夜之后,他借繁忙之故不與她同寢,她雖抿著唇似隱有失落,但最終也未說什么,甚至舒了口氣。
大概是更習慣“從前的”夫君,這位置顯然不是為他而留。
但晏書珩并不在意。
他已在這,她想為誰留又能如何
青年坐在榻邊,靜靜等待沐浴后的濕發半干,這才躺了下去。
他陷入沉重的黑暗中。
紗帳內的一雙人都睡下了,半睡半醒間,阿姒感覺自己的手腕忽而被人用力抓住。她習慣了警覺,倏地掙脫困意醒來。
撲鼻而來的竹香和攥著腕子的粗糲掌心告訴她,這是她夫君。
她松懈下來,正要嗔怨他老是不出聲,卻聽他輕聲說了句話。
阿姒沒聽清“什么”
話畢,她意識到她是白問了。
他似是在說夢話。
聽這急促又壓抑的呼吸聲,這夢當不是什么好夢。
阿姒愣了瞬息。
無論是從前佯作淡漠疏離的他,還是如今展露本性,從容溫和的他,似乎都不像會被煩惱和恐懼侵占心神的人,他也會做噩夢么
青年攥緊她的手。
阿姒知道她該先把他從噩夢中叫醒的,但她耐不住好奇。
她朝著他挪了挪,附耳細聽。
“別走”他輕聲道。
阿姒懵懵然聽著。
這人白日里每個字都蘊著笑意,可夢囈時語氣卻平淡沉靜。
似乎在刻意控制著,不讓情緒從夢中溢出。
這不帶任何哀求低弱的語氣,反倒讓阿姒聽來心頭驀地一軟,她溫柔地安撫道“好好,我不走,手就留給你攥著吧”
他似有感應,漸漸放松。
可今夜他的手燙得很,腕子被他握著實在不大舒服,阿姒見他似安穩了,要悄悄收回手。
可他再次攥緊了。
不知淡聲低喃著什么,阿姒循聲貼近,聽清后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