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姒亦是贊許,更為自己適才刻意利用顧七挑撥其余士族的事內疚。
在顧七與他們道別時,她真心實意地朝他投去友善的笑容。身邊人并未有任何反應,阿姒心想他的醋勁兒大概過去了。
誰料顧七郎剛過轉身,他就已旁若無人,把阿姒攬入懷中,仔細替她將鬢發梳理,在她額上落下繾綣一吻。
“早先與李城主商議募捐之事忽略了夫人,是我不周全
。”
換在別的時候,阿姒也許會因他的溫柔而羞赧,此刻她只覺好笑。
這人醋勁兒比她想象的要大。
她起了壞心思,裝著魂不守舍般嘆道“無礙,募到了錢糧,我心里也高興。顧郎君果真是名門子弟,心懷天下,為人還謙和,適才我縛眼緞帶掉落時,也是他主動替我拾起。”
晏書珩靜聽著,長指輕點膝頭。
同是世家子弟,她對“晏長公子”成見頗深,對只一面之緣的顧七卻格外寬容“是啊,我真恨自己出身寒門,不能一擲千金,盡綿薄之力。”
他把顧七自謙時的那句“綿薄之力”咬得尤其重,阿姒竊笑著,好聲好氣地哄道“夫君莫妄自菲薄,是你說服城主設宴,也是你想出的法子。”
晏書珩笑睨她一眼。
這人慣會監守自盜,刻意挑起他的醋意后又故作體貼地安慰。
倒顯得是他無理取鬧了。
“辦法是受夫人啟發才想出的,錢糧亦是顧郎君捐的,為夫只承了個虛名,連你我的孩子都是弄虛作假的。”
他的嘆息輕飄飄的。
那聲“顧郎君”卻意味深長。
阿姒暗道不妙,又開始擔心他總提孩子,怕不是真想要孩子。
她忙摟住他,下巴抵在他胸前,嗔道“再胡說,我可就真生氣了。”
正好阿晟過來,阿姒笑道“夫君要喜歡孩子,不如將阿晟收養作義子吧還不必我辛苦懷胎十月,多劃算啊。”
晏書珩亦半開玩笑地問“阿晟可愿意和我們一道生活”
阿晟雖早慧,但畢竟是個孩子。
他哽咽道“我愿意的,阿兄待我恩重,可我若叫阿兄作父親,就會忘記阿爹,我我不舍得爹爹。”
阿姒心頭一陣酸。
想必這孩子方才叫她阿娘時高高興興是因對生母沒有印象,但因對生父有記憶,故而不愿改喚他人為父。
這孩子不僅聰慧,還重情重義。
晏書珩溫柔地摸了摸小郎君頭頂,便蹲下來哄道,溫和道“那便喊阿兄,好孩子別哭了,阿兄給你買糖。”
一聽說有糖,阿晟止住了淚,沖晏書珩誠懇地喚了聲“阿兄”
晏書珩笑著應了聲。
阿晟喜笑顏開,拉著阿姒“阿娘我有阿兄了”
“恭喜阿晟啊。”
阿姒剛說完,才發現不對。
阿晟大抵是將她適才說的收養和喚晏書珩義父當成了兩碼事。
可喚夫君阿兄,卻喚她阿娘。
這像什么話
但阿姒偏不糾正。晏書珩捕捉到她嘴角笑意,依舊在阿晟跟前半蹲著,抬手去拉阿姒垂在裙邊的手,同阿晟道“這是阿兄的妻子,阿晟既叫了我阿兄,就不能再叫她阿娘了,該叫阿嫂才是。”
“妻子”從他口中經他溫潤的嗓音說出,阿姒的心陡地一跳。
奇怪,從前
為何沒有這般感受
阿晟卻不解“是阿兄讓我喊阿娘呀,夫子說,君子不可隨意變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