措不及防。
他索性沒有回避。
回避也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酒意和諸多情緒支使著,青年目光一點點沉下,與她面對著面。
但阿姒轉了過去。
她嫌那件讓她羞赧的男式寢衣礙事,腳一抬將覆蓋在足尖的那件寢衣踢到一旁,繼而彎身去拿榻邊的衣衫。彎腰時,女郎身形若雨后垂柳,纖細枝條上懸著兩滴露珠,隨柳枝輕動而搖曳。
阿姒全身貫注地穿著衣裳,她先用手去摸索,確認縫合的地方在里側不會穿反后,這才慢慢往身上套。
看不見,她便調動意識去感受。
正給外衫系扣時,阿姒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香氣,這回不是錯覺。
這淡淡香氣中夾著熟悉的竹香。
阿姒的耳朵頓時燒起來。
他、他真的回來了
在她沐浴的時候回來了
他還一聲不吭地坐在屋內,眼睜睜看著她穿著他的寢衣走出來,又眼睜睜地看著她當著他的面褪下這件衣裳
阿姒被施了術法般,化成了一樽石像,愣愣站在原地。
震驚數息后,她忙要系上前襟的帶子,雙手被兩只溫熱大掌覆住。
他立在身后,緊貼著她。
阿姒惱羞成怒要掙開,手上的帶子被他接了過去。青年俯下身,下巴擱在阿姒頸窩,不疾不徐地替她系著帶子。
邊系著,他邊低聲說話“我走了九日,這九日里,阿姒的日子過得比從前還好,似乎半點也未曾想過我”
阿姒注意力并未被小別重逢轉移,她冷下臉不悅道“這便是你突然回來,一聲不吭坐在屋內嚇我的緣由么”
她惱了,話都是咬著說出的。
晏書珩替她系好了衣裳。手隔著綢布覆在她身前,淡淡道“碰都碰過了。”
阿姒知道他省略掉的下一句是“看一看又怎么了”
這人總是轉移重點。她冷淡地推開他的手,身前卻被他抓得更緊了,還帶著她尚未離開的手,一起時緊時松地揉捏。被他帶著這般輕揉時,阿姒覺得自己好似被妖邪蠱惑著去偷嘗罌粟。
呼吸漸緊,她忍著異樣,極力平穩著氣息糾正“我氣是因為看一看么,是因為你答應過以后要提前出聲卻總不聲不響地捉弄我,你就是在欺我眼盲你最好祈求我晚些復明,不然”
“不然阿姒會怎樣”
晏書珩聲音一低,慢慢收緊手心。話語溫柔迷離又透著淡淡的危險。
阿姒被抓得倒吸一口氣。
她心里猶不服輸,換了個方式刻意委屈道“你就是在欺負我”
青年聽出來她的質問,嘆道“阿姒總是這么清醒又較真,我走了這般久,你見到我時第一句話竟然不是抒發別離之苦,而是興師問罪。”
他騰出一只手環在她腰間,話語溫柔卻似笑非笑的“難道不是因為阿姒心虛,怕我看到你正穿著我的寢衣”
哪壺不開提哪哪壺
阿姒渾身的血都涌到臉上。
她張著嘴,半晌尋不到可以反駁的話,索性厚著臉皮虛假道“負心漢你也知道你一走就走了整整七八日,我一個人睡覺冷冷清清的,只有穿著你的衣裳,才能感覺你還在我身邊。”
晏書珩捉住她心所在處,兩指輕揉慢搓,直到她低呼出聲才松開。
“是整整九日。”他溫柔糾正。
阿姒輕輕喘aa039著冷哼道“方才還說我較真,你不也是”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晏書珩低聲吟誦罷,又在她身前掐了掐,“阿姒你說這少算的三秋,要不要較真”
他念詩的時候聲音格外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