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盞掉落的聲音吸引了在艙外劃船的護衛“長公子”
艙內的阿姒這才想起外頭有個護衛在劃船,雖隔著厚厚的氈簾,可她卻覺得他們似是在旁人注視下行事,這反而激起一股隱秘的、放縱的快意。
眼前煞白,搖搖欲墜的思緒轟然崩塌。阿姒抖得厲害,她終究還是墜入了這惹人墮落的深淵。
且還是在意識尚清醒時。
頸側覆上輕柔的吻。
“阿姒”
這一聲比羽毛還輕,比狐妖在夜行的書生耳邊的低喃還惑人。
盡管曾有過縱情肆意的那一個時辰,可阿姒身心有個共通之處就如她所言那般,她的心能給,也能很快收回。她是慣會騙人的小狐貍,是勾人的精怪,也是緊緊守著自己寶珠的蚌。
哪怕曾對他敞開過心扉,只要稍有松懈,她就會緊緊閉上。
晏書珩竟覺取悅她是前所未有的艱難,他一點點欺進,像推開一扇沉重的門般,稍一松動,就會被往外推擠。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青年脖頸后仰,喉結滾動,額上青筋襯得膚色愈白。阿姒抓緊幾案邊緣,他的手覆上來,這玉竹一般漂亮的手骨節分明,青筋像藤蔓般。
看著晏書珩那只扣緊她手背的手,她便想起他滾動的喉結。
只這一眼,她猶如偶然服過一次五石散的人,平靜數日后再次嗅到這惹人墮落的氣息,理智被來回撕扯。
或許他這人,就是一劑五石散。
這廂小護衛還不明就里地戒備候著,只因他聽到長公子傳出壓抑的哼聲,他們的使命是護主子無恙,任何能威脅長公子安危的人都需留意,包括主子身邊人。便警惕地問“長公子,可需清理”
護衛步子動了下。
阿姒霎時慌了,可她顫著唇,說不出話來,只慌亂無助地搖頭。
“別怕。”
頸側落下安撫的輕吻。
氈簾后,傳出的聲音清越而溫柔,但卻稍顯壓抑,似從牙關擠出的“無礙,你先下去吧,不必守著。”
在烏篷船一側還有一葉小舟,護衛聞言不疑有他,領命而去。
他武功高強,換船時可做到幾乎不晃動船只,但這次即便運用了全部功力,卻激得船艙劇烈顛簸。
艙內傳出女子訝然的驚呼。
似哭似惱。
俄爾是幾案重重一晃的聲響。
“晏書珩你混蛋,嗚”
艙內,傳來似是輕拍巴掌的聲音。
看來又吵起來了。
護衛眼中的長公子一直都是端謹自持的世家貴公子,便未往別處想,更不覺得長公子會和一個女郎動氣,只尋思著這女郎又掀桌又打人,氣性挺大。
艙內,炭盆燒得正熱。
博山爐中香爐裊裊升起,又沾散不見,和阿姒的意識一樣。
晏書珩從后輕摟阿姒,吵過架的兩人一道半伏著趴在幾案上,因這番動蕩肩頭皆急劇起伏,稍許,船只平靜。
可靜下后,阿姒卻覺得更難捱了,他的存在無比清晰。那青筋一跳、一跳,像纏繞在粗壯樹干上的藤蔓。
他開始下棋。
兩手一上一下,各執一子。
兩指輕夾。
玉做的棋子溫潤,好幾次要從指縫滑溜而出,被他施力收緊。
往日只一處捉弄就能讓阿姒心神不寧,何況三處再堅定的書生也受不了狐貍同時用九條尾巴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