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富珺珺本來還在愣神中,結果余光發現有人一直盯著自己,起先還擔心是不是二姐看什么了。
可等她轉頭望過去,就發現二姐也在愣神。
富杏杏回過神,緩聲開口,“珺哥兒,你還記得西園村樊家嗎”
富珺珺想了想,并沒有關于這個人的記憶。
便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一旁的富金金笑了笑,“你怎么把他忘記了那樊家小郎年歲不過十六就考中秀才,當時可夠轟動的,沒幾年又中了舉人,如今一家搬去京城,也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當時提起樊家,誰不是一臉羨慕的模樣
樊家也是農家出身,日子過得比一般農家人還要艱苦。
畢竟得供著一個讀書人,這些銀錢都是他們一家子一口一口省出來的。
聽說衙門去報喜時,看到的樊家人個個瘦的皮包骨。
偏生這么窮苦的樊家祖墳冒了青煙,家中小郎那般年紀就考中秀才,以后必定有大造化。
果然不假。
現如今雖說聽不到樊家的動靜,但說不準已經入朝為官,帶領樊家徹底改換門庭。
后面周邊村落不少農家仿效樊家。
省吃省穿辛苦干活,就是為了多掙些銀錢送家中孩童去讀書,都抱著他們家也能考出一個秀才的期盼。
如今家里決定送小弟去書塾。
何嘗不也是這個意思
富金金說完后,又對著小弟道“你能去書塾是大好事,以后根子和苗子可得仰仗你這個小舅舅了。”
富谷傻樂著,“那是自然,不單單是根子苗子,珺哥兒你得記住,為了湊這筆束脩你三個姐姐也是出了不少力,如果你能考”
“行了行了,那都是以后的事,暫且先不提。”富王氏打斷他的話,起身站起,“珺哥兒你跟我來,我那里還有幾塊碎布,不夠裁成一件新衣,但怎么也能讓你穿的更體面些。”
說著,便帶著富珺珺回了屋。
她們的離去并沒有讓堂屋變得安靜,反而說得更興起。
富杏杏卻還是那副恍然的模樣。
手里拿著繡針,卻久久未落下一針。
而在屋內,房門剛關上,富珺珺就著急開口“阿奶,你怎么能讓我去書塾”
“你著什么急。”富王氏從柜子里翻出碎布,她倒是一點都不慌,顯然先前就細細考慮過,“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阿爺性子犟,平日里瞧著好說話,一旦他決定的事,三頭牛都拉不住。”
說到這里,她微微一頓。
抬眸看著面前的人,明明是個俏麗的小丫頭,卻因為她的私心弄得連真面目都沒法示人。
富王氏眼里帶著些愧疚,很認真的道“而且這也不算是一件壞事,你現在年歲還小,就算去書塾了也不怕被人察覺,既然如此,倒不如在書塾好好讀兩年,奶奶不求你將來有大造化,只要能識字就好。”
這便是對珺珺的彌補。
她將來不可能一輩子都是男兒身,遲早所有人都會知道她是一個姑娘家。
到那個時候,珺珺女扮男裝的事肯定會成為人們口中的談資。
一個姑娘家被人談來談去不是好事。
肯定會影響到珺珺以后尋婆家。
可要是珺珺能識字就不同了。
雖說嘴上念叨著女子無才便是德,但如果娶進門的新媳婦會識字,將來便能不花一文錢讓家中郎兒們跟著學。
只要學會,運氣好點的說不準還能去鎮上找個來錢多的活計。
沒這個運道也不是壞事,反正比尋常人會多一個機會。
但凡看得長遠的人,都會這般想。
所以當老頭子提起這件事時。
起初真的將她嚇一跳。
可后來細想想,就想了很多很多。
她害得珺珺如此,又怎么能不替她鋪好以后的路無非是多花些交束脩的銀錢,大不了她再辛苦一點,多做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