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這個人就是她,或許她都會忍不住跟人閑聊幾句。
可偏偏這個人就是她。
富杏杏很不喜這些異樣的神情,但她沒辦法阻攔,唯一能做的就是當經過這些人時,無視他們異樣的眼神,挺起胸脯朝前走。
她不覺得自己有錯。
表現的心虛,反而會讓人在背后議論紛紛。
即使心里難受,也不能表露出來。
就像現在。
富杏杏微微抬起下巴,她一步一步堅定的往前走,這一路她神色表現的特別淡然,好似覺得自己和尋常人沒什么不同。
“杏姐兒”
待在院子里曬著太陽的盧嬤嬤聽到聲響,轉身望了過去,她奇怪道“今個還不到交繡活的時候,你怎么來了”
富杏杏邁步走了過去,她將袖兜里的紅帕子拿了出來,“盧嬤嬤,這塊帕子您看能賣掉嗎”
盧嬤嬤瞇著眼,她算不上很年邁。
但因為年輕時日日刺繡,哪怕一手繡活好到繡館的掌柜都夸,但沒多久眼神就不行了,看誰都是模糊的一團,哪怕繡活再好也無從下手。
做不了繡活沒法再掙銀錢。
為了貼補家用,她便尋了一個法子。
專門教會村里的姑娘家,將她們繡的繡品收上來,再轉手賣給繡館。
盧嬤嬤也沒那么大義。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她以前也沒少見。
只是教會村子里的姑娘們簡單的繡工,而且每一個來這里學繡工的姑娘家都畫過押,承諾以后的繡品都得轉交給盧嬤嬤來售賣。
富杏杏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
但她還是挺感謝盧嬤嬤,哪怕掙得銀錢不多,但到底讓她多了一門進項。
而且盧嬤嬤也沒將收繡品的價錢壓得太狠。
無非就是比繡館少了兩三文,而且如果不是盧嬤嬤和繡館有來往,她們自個去繡館指不準人家還不收。
盧嬤嬤接過帕子看了許久,并沒有說能不能收,而是道“這塊料子我有印象,你原先不是說自己留著嗎”
手指落在紋路上,哪怕眼神瞧得不是太清楚,稍微摸一摸就能感受到繡品好不好,“難得繡得這么精,要是賣掉豈不可惜了”
盧嬤嬤都已經五十好幾了。
這輩子窮過也富裕過,算是樟山村難得出去見過世面的人,幾十年的光景她經歷了不少事、見過不少人,哪里看不出一個丫頭的心思
她倒是沒跟村里其他人那般,悄悄在背后說些閑言閑語。
比起那些已經認命的小姑娘,她反而更喜歡堅定信念的富家二丫頭。
當然了,又不是自己的丫頭。
盧嬤嬤也不會費力氣去拉一把,只是在交談時會多提一嘴,“你要是能靜靜心,也不是不能將繡活練得好一些,以后不靠旁人也能自己過好日子。”
富杏杏抿了抿唇。
她何嘗不懂,但根本做不到。
練繡活不是一朝一夕,她根本空不出那么多時間。
家里除了爹干活力氣大之外,家里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有大力氣的勞動力,不管是娘還是她們姐弟四人,都比不上一個壯漢。
她要不干活,爹娘他們就得更累一些。
如果只是短時間去學刺繡也就算了,可一學下來,那就是大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功夫才能學精一些。
她哪里有那么多時間
盧嬤嬤沒等來回答,便輕聲一嘆。
將帕子疊好放在一旁,她說著“你都舍得拿出來,我又怎么可能不收這帕子小了些但也能縫成荷包,繡工相比以前也好上不少。”
說到這里,稍稍頓了頓,“就按三十文吧。”
繡工值不了這么多。
料子是富杏杏自己花錢買來的,再加上繡活,價錢也就高了些。
富杏杏來之前心里就估算了些。
這個價錢不算高,但也不低,“就按嬤嬤說得。”
盧嬤嬤點了點頭,讓她稍等一下,然后拿著帕子起身回屋拿錢。
富杏杏等在院子里。
等了一會兒,袖兜里多了三十個銅板,富杏杏道謝后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