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前,季蕎跟凌霽商量“我能買馮老太家的房子嗎咱家的錢都是你掙的,我聽你的。”
他們日常開銷并不算大,但季蕎有空就會去舊貨市場或者農村撿漏,甚至經常去廢品站轉悠,現在撿漏成本越來越高,她花的錢并不少。
凌霽知道她雖然說聽他的,但其實她很有主見,于是說“咱家的錢你來支配,大事你來決定,你想買就買。咱們要是搬出來單過的話你不是想跟你師父當鄰居嗎,你覺得合適就行。”
季蕎彎著唇笑,她知道凌霽雖然說大事由她來決定,但其實他經常會以自己縝密的思維引導她,她說“那我找時間去看看房子,另外還得看看房子產權有沒有問題。”
“我跟你去。”凌霽說。
季蕎跟同事換了班,周末一家三口就去馮老太家說買房的事兒。
走進胡同直奔馮老太家,大門開著,季蕎喊了聲“馮大媽。”
連喊了幾聲客廳里才傳出聲音“小徒弟吧,快進來。”
一家三口進院,這還是季蕎第一次到馮老太家,大概是家庭人口少的原因,單看外觀,整座院子的建筑甚至比秦爭鳴家保存的還好,有正房跟東西廂房,黛瓦灰墻,古色古香,沒有現代化的修繕過的痕跡,只是各處的油漆都褪了顏色,院里的雜草長得茂盛但雜亂,還是顯得蕭索。
原本應該只有馮老太的聲音,可是現在客廳里卻有吵吵嚷嚷的聲音,大概是很多人在,吵鬧聲一直傳到院子里,季蕎說“我進屋看看。”
凌霽點頭,拉著橙橙的手站定,說“屋里嘈雜,我們就不進去了。”
橙橙問“媽媽不是又看熱鬧去了吧。”
邊說邊要掙脫爸爸的手,凌霽攥著他的小手不撒開,說“你聽著就行,聽媽媽說話。”
橙橙只好按捺住湊熱鬧的心,老實地跟爸爸呆在院子里。
進房門就是客廳,季蕎見屋里坐著七八個人,有人在抽煙,煙氣氤氳,有股濃烈的煙味。
房間內還算是整潔,家具也很古樸,但這些陌生人看著神情都很緊繃,馮老太也滿臉不悅,見眾人停下話頭都打量她,季蕎打了聲招呼,說“馮大媽。”
馮大媽表情未變,問“小徒弟,是不是給我找到買家了。”
馮老太知道季蕎不會到她家來,一定是有事兒,除了幫她找買主也沒別的事兒。
季蕎點頭“是。”
馮老太的表情終于舒緩一些,說“好消息。”
可就這么簡單的兩句對話,短暫安靜下來的客廳又炸了。
眾人都搶著要說話,正在抽煙的大爺咳了兩聲,示意他要先開口“房子不賣,你不住可以給我們住,誰家住房不擠,有這么大房子還賣。”
“就是,我們三家人都能搬進來,可比我們原先住的地方可寬敞多了,他大舅媽,你有本事出國不能不顧這些窮親戚吧,我們各家都有難處,你總得拉扯一把。”
“咱么都是實在親戚,你仨閨女都有錢,你沒必要拿那點賣房錢,你看你大外甥沒房子娶不到媳婦,一直打光棍呢。”
屋里的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唾沫星子亂飛,各個都情緒激動。
季蕎“”
那種梁佩云跟繼母搶房時的烏煙瘴氣的感覺又來了。
她看明白了,這些應該都是馮老太的親戚,跟房產并沒有什么關系,但聽說馮老太想要賣房,都來阻止,他們都想住這套房子。
馮老太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勢單力薄,但她絕對不會受這些親戚壓迫。
她高聲控訴,連聲音都有些劈叉,說“這是我們家死鬼老頭留下的房子跟你們有啥關系,我一個寡婦拉扯仨孩子的時候你們誰著把手了,還不是怕我拉你們衣裳襟過日子,要不是你們這幫子親戚沒一個好的,我至于非要出國嗎,現在我日子過得好了你們可想起我來了。
你們誰都不用想占一點便宜,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把房子撬開搬進來住,會不會把房子霸占了,我把房子賣了你們都省著惦記。”
從梁佩云跟繼母的搶房大戰中,馮老太總結教訓,只要她們娘幾個長期在國外,這幫子虎視眈眈的親戚肯定會隨意處置她的房子,只要他們住進來她趕都趕不走,她受不了那氣,還不如直接賣房。
如果馮老太說得都是事實,季蕎倒有點同情起馮老太來,也能理解她為啥要賣房去國外,這倒讓馮老太賣房這事兒多了幾分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