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甚爾淌著風回到公寓時,春野櫻似乎并不在,因為女主人習慣放在玄關儲物柜上的那把鑰匙不見行蹤,倒是他那沒有帶出門的錢包被安置在了那里。
將錢包揣進正欲脫下的外套口袋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剝去身上這件已浸透寒氣的薄褂,可能走在大街上并沒有感到有多冷,但當踏進房屋里,再度感受到更適合人類體表的溫度時,就算是天與暴君也還是會做出讓自己較為舒適的選擇。
空氣中彌漫著咖喱的辛辣味道,甚爾折到廚房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電飯煲仍接通著電源將其中的米飯保溫管理,旁邊挨著的是燉煮咖喱的湯鍋。
掀開鍋蓋,大量水汽便一股腦地撲面而來。
他猜春野櫻是剛出門不久的,并且也應該快回來了。
“咔嚓。”
就在甚爾用食指抹起咖喱濃汁放在嘴中品味時,外面響起了解開門鎖封緘的聲音。
“甚爾你回來了”見到掛在衣架上的男人外套的櫻沖屋內喊道。
隨后走進室內,與廚房里的甚爾打上照面。
櫻放下手中的塑料盒,笑著看過來。
說出口的話也被故意地拉長三分“哦抓到一個在偷吃的小賊。”
自覺罪名已定的甚爾選擇噤聲,視線投到了櫻帶回來的東西上,包裝有清楚地表明是腌蘿卜。
明明不愛吃紅蘿卜,卻對其他的品種情有獨鐘。
“把東西送到孔先生手里了”
“嗯。”
甚爾隨著春野櫻的拉近而收縮起視場,最終將目光停止于狹小的廚房中,定格在已經走到他面前的少女微露的額頭上。
被嫌棄地推了推。
“別擋在這里,快去外面把桌子支起來。”
被抓包的偷吃賊就這樣被趕出了廚房。
拎起墻邊的木桌,依次折開被別到桌背后的四只腿,然后將之平穩地撐在木地板上。
其實這間公寓與他第一次來時相比,發生的變化非常大。
如春野櫻所說的那樣,她確實不常住在這邊,因此生活用品僅僅保持著如“需要的有就行,不需要的沒有也無所謂”般的最基本底線,沒有額外又瑣碎的裝飾品。就連固定在床尾的衣柜都顯得多余,原因是里面的衣服根本沒有超過三件。
不同于甚爾以往去到的其他女性的住所,這里缺乏被生活過的氣息。
但其實他說要留下的那個日子,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某一天了。
如今呢,不及小腿高的單人床邊多了個可折疊的榻榻米墊,上面疊放著棉被與枕頭,是甚爾睡覺的新用具;天氣晴朗時,陽臺上會晾曬洗后的衣服,雖然他倆對穿著的需求度都不高,但兩個人加在一起總歸是比春野櫻最初的僅僅三件要強;浴室的毛巾也多了屬于甚爾的兩條,還有牙刷和漱口杯,跟著櫻的放在一起,努力填充著之前空蕩蕩的空間;碗筷也有額外再買,就連冰箱里也被擺的半滿,甚爾偏愛的肉類在處理好后就裝在保鮮袋里被冷凍了起來。
他要交給櫻房租的,形式是買以上這些東西時,要由他自己付款,所以錢包會經常被落在櫻的那里忘記拿回來。
初次上交錢包時,還被比自己小的女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端詳了許久,隨后用輕飄飄的語調說“沒想到甚爾這么乖啊。”
真把他當做只會無差別攻擊、提防人類的野貓了啊。
禪院家的家規很繁冗,再不喜歡,甚爾也早在幼時的責罰、冷眼中習慣了那些讓他作嘔的規矩。他在那時就把自己當做了那堆垃圾中的一份子,而既然已經成為被淘汰掉的棄子,又何必在乎骯臟與否。
但春野櫻和他不一樣,和那些人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