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上,地縫沒有,巖縫倒是有個好幾條,辛夷也不可能鉆進去。
摩拉克斯將她拉回來后便松開了手,琥珀色的雙眸帶著疑惑。
辛夷漲紅了臉,羞燥地解釋了自己剛剛出神的原因。
“我一說到藥浴就想起了一個人,一時沒看著腳下的路,還好鐘離先生拉了我一把,不然我這衣服又得換了。”
這一片新生的地貌到處充斥著兇險,失足落下便是九死一生,對她而言還沒有換衣服麻煩
摩拉克斯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能在她口中聽到真正屬于人類的想法與見解,但他的權柄是契約,事已至此,無法悔改了。
當眼前的顏色從棕紅向青綠過渡后,辛夷看向北面的方向。
那里有著高高的閣樓,底下的人民正在供奉著什么。
閣樓由石頭鑄成于高山之上,林立的高峰之間懸掛著吊橋,源源不斷的石料緩慢的在吊橋上移動,走向新的山峰。
吊橋由零碎的木板與細長的繩子組成,懸掛在望不見底端的山間。
隨著一聲驚呼,其中一個吊橋的繩子從中間崩裂。石料的重量讓他們來不及自救,如同下餃子一般摔進了河中,再也沒能上來。
辛夷停下腳步,眼里滿是憤怒。
一道銳利的巨大眼睛朝這邊看來,白色的身影擋在了她的身前,與最高山峰上的魔神對視。
幾只紫色的蝴蝶飛向吊橋,救下了還剩一口氣的人。輕靈的蝴蝶托起了這些人,將他們帶向了安全的落腳點。
在摩拉克斯點頭后,辛夷才將顫抖的雙手收回,雙腿酸軟地坐在了這片草地上,仰視著為她抵擋威壓的神明。
汗水順著潮紅的臉頰滑落,滴在身下的土壤中,發絲結成團貼在頭皮與肌膚上,讓她有些不適。
辛夷身上的力量被用了個干凈,卻也不影響她重新站起,從白色的身影后面走出,直面那位未知的神明。
她的那些師弟師妹們嘴上嚷嚷著什么唯物主義,每逢考核的時候總要拜拜文曲星,若是過了,便捐點錢還愿,若是沒過,便開始打聽有沒有與文曲星相同職能的神明。
信仰與否,全看有無用處。
這樣的神明,是會被人砸掉雕塑,隨手扔掉的。
但辛夷也清楚,這里的人類面對神明,沒有任何還手的力量,就連她,也沒有辦法打包票說自己能夠推翻這片城市的神明。
她的腦子不算笨,自然知道最好的辦法便是求身邊的神明出手。
可這分明與鐘離先生無關。
若是她剛才不看那邊,跟著他安安分分的走過,便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局面,她哪里來的臉再求鐘離先生幫忙。
他已經幫的夠多,也足夠心善了。
辛夷垂下臉,將通紅的眼眶遮掩在長發之下,淚水混合著汗水打在草地上的清心上。
黑金色布料包裹的手掌出現在她的眼前,辛夷眨眨眼,淚眼滴落在這只手的掌心,讓她慌亂的抬頭用手臂將眼淚擦去,只剩兩個泛紅的眼眶。
她呆愣地看著眼前的手掌,躊躇地站在原地。
這是什么意思呢
手掌上還殘留著她不小心留下的淚水,辛夷趕忙拿出手帕將這些水珠擦去。
就在手帕放上去的一瞬間,掌心合攏,神明轉向她,問道“東西我已收下,你有什么請求嗎”
指間的絲綢被抽走,神明低下了頭顱,與她相視。
“請請你救下這里的人們。”
辛夷迅速的反應過來,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祈求。
她看了一眼神明手中潔白的絲帕,決定等事后再給他解釋,然后補個更好的貢品。
話音剛落,一把長槍出現在摩拉克斯手中,他只是隨手丟出,便射穿了那顆巨大的眼睛。
黃色的膿包與紅色的血液噴射而出,漸在那名魔神的身邊以及周身的山上,不斷地腐蝕著這一片區域。
作為能夠創造巖石的魔神,周邊的一切石料都是能夠為他所用的武器。
無名魔神甚至來不及掙扎出更多的污穢,便被自己所筑造的高樓封印。
辛夷覺得自己只是擦了個臉的功夫,剛剛還瞪著她的眼睛便成了一堆被封印的殘渣。
能讓河道改變的力量固然讓人心生敬畏,但這抬手間便將敵人消滅的能力更加直觀。
那柄巖槍依然插在最高的閣樓之上,仿佛對于他來說不過是隨手可造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