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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神奈川縣到東京的距離44公里,乘坐jr東海道新干線大概需要35分鐘。
從幸村離開校門,再到聽到那聲“你已到達東京站”,又會是一個黃昏。
好像我們總是在這個時間段才能遇見。
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逢魔之時”。
逢魔之時傳說中是人與鬼怪可以同時出現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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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地收緊拿傘的手。
四月是日本的轉季時期。
頃刻間天空烏云密布,大雨驟然而至。
這場雨幾乎讓所有人預料不及,人們慌亂地跑向能躲雨的地方躲雨,或者去便利店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在人群中找到一兩把被遺落的傘。
我走進了一家烤魚餐館里。
我進來的那一刻店子里有一瞬間安靜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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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并不是個好天氣。望著窗外連綿不斷的大雨,我如是想到。
我有幸能避免一次成為落湯雞的經歷。
雖然這也不是有幸,而是注定。
我不喜歡太陽,但又懶得打傘,大概所有天氣里只有陰天最適合我。
我沒有隨身帶傘的習慣,但卻幾乎從沒被淋濕過。
是因為我家里有一只會預知下雨的妖怪鳴雀。
鳴雀歸屬于雨鳥這一妖怪種類里,顧名思義,雨鳥是一種被認為能預測雨水的妖怪。據說當雨鳥出現并鳴叫時,附近很快就會下雨。
鳴雀最期盼的就是下雨,最希望的是下雨天能看到我穿著和服,打著油紙傘出現。
鳴雀是第一個追隨我的妖怪,我遇到鳴雀已經很多年。
鳴雀化形出來的樣子是一個七八歲的可愛女童,平日里卻并不像名字一樣嘰嘰喳喳,總是靦腆害羞,喜歡在客廳的一個角落里自以為沒人發現偷偷注視著我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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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傘收起來。
一名店員走過來。
“先生,我幫你把傘放在傘塔里吧。”他帶著一絲遲疑和猶豫的語氣問。
我輕輕道了聲謝。
店員小心地接過我的傘。欲言又止。
這樣的反應也不奇怪,似乎每個人看到的場家的傘都會有點詫異。
不過基本上好像都是詫異白天為什么要打傘。
怎么輪到我了,雨天打傘也要被用異樣的眼光掃視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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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可真奇怪,別人基本上都沒帶傘。就算有帶傘,也只是帶透明傘。他居然帶的是油紙傘”
剛剛那名店員大概已經走到了前臺,和另幾個店員議論起我來。
“這把傘看著可真精致,傘骨居然是竹枝,傘面上好像有圖案,像是黑色的眼睛一樣,真想看看他撐起來是什么樣子。”一道女聲傳進我的耳朵,她看起來對傘還蠻懂的。
“這把傘看著這么脆,居然還專門把它拿出來耍帥,可真是”第三人說道,從他的語氣里我聽出了一些“怎么不是我”的遺憾與羨慕。
不過他這是小瞧這把傘了。
的場家出品的傘,用來迷惑妖怪,抵御妖怪進攻,不說別的,質量上還是相當有保證的。
但如果會引起這么多目光和議論的話,我不確定下次我是不是還要帶這把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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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有轉小的趨勢,估計幸村到的時候雨就已經停了。
這樣這場突如其來的雨,無論他帶沒帶傘也不會給他造成任何麻煩。
我算算時間,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你打算點什么
幸村給我發過來幾個菜名。
這些味道都還不錯,你先點上吧。他們上菜速度蠻快的。
我心情不錯地彎了彎眼睛,看樣子幸村也快到了。
我從口袋里掏出赤,赤縮了縮身子,游走上我的右手。
紅蛇的身段柔美而細膩,身體優雅地彎曲,身上細碎的鱗片宛若熔鑄的琥珀,燈光照耀,又像是一顆顆值得在展覽館欣賞的純粹的紅寶石。
只有少數情況下,赤會以這種形態出現在家以外的場所。今天點的是個包廂,倒是可以不讓他偽裝成紅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