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后面小丫鬟抬著的東西時,黛玉心里有些不自在,“老太太這是做甚呢玉兒有的是衣裳,如何能惦記她老人家的東。鴛鴦姐姐快些帶回去。不,還是我親自送回去吧。”免得叫府里的人知曉了,又說她圖謀老太太的好東西。
“林姑娘。”鴛鴦嘆息一聲道,“我們都說長者賜,不可辭。這是老太太精心挑選,就想著送您的。若是叫她知曉您不接受,那豈不是叫她心里頭難受么索性收下了,等過些日子叫人做了衣裳,好叫老太太高興高興。”
黛玉抿嘴。曉得自己如今收與不收都會在別人眼里落個貪心或者是不知好歹的名聲了。剛才的不自在,變成了傷心。若是,若是在自家家里,何苦看這些瑣碎
見黛玉遲疑了,鴛鴦索性將東西搬進碧紗櫥放好了,又叫了旁的小丫鬟都出去,這才摻扶著黛玉做好,將手里的信捧到黛玉跟前,“林姑娘,剛才我從外面回來時,恰好見到揚州來信,便拿了來,給您送來了。老太太也是知道的。”
在看到那封信的時候,黛玉的雙眼登時一亮,“爹爹的信”
“是的。是林大人的信。”
黛玉激動地打開信,很快就把信看完了,隨即又看一遍,那是一邊哭一邊看的,可把大家嚇壞了。
“林姑娘,老太太也說了,要是林大人的信總是讓您哭,以后不收他的信了。”鴛鴦笑著道,“為了以后能收到林大人的信,林姑娘可得笑呀。”
黛玉狠狠地點頭,“我總是不放心,總想著回去看看父親。”
“如今還是春末,天氣變化多,老太太意思是,等您身子骨好多了,再回去不遲。”
黛玉聽罷了,心里抑郁更甚。父親不希望她回,老太太也不愿意她回。那她就不回,順了所有人的心
如此,她叫了所有人出去,而她則是躺回踏上,捂著被子啜泣。
越是哭泣,越是想著夢里的姐妹弟弟。他們可比自己好,至少一起共患難,哪里像她,孤苦伶仃,誰都欺負她
安云桐可不知道嫡親表妹竟是早已離開揚州,獨自一人寄人籬下,還偏偏念叨著“不存在”的自己。
此時她忽然憂心起表伯伯是否歡迎他們姐弟三人的冒昧到來。如果不喜歡,她還會死皮賴臉住在揚州嗎
如果住揚州,不依靠唯一的長輩,她能帶著弟弟妹妹去往何處
心里猶豫不決,又不想與弟弟妹妹說,免得他們擔心害怕,便獨自想了半宿,天蒙蒙亮了,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次日醒來,天已大亮,龍鳳胎與賀寡婦都不在。
她食不知味地吃過早膳,想了想,便去找第五長清了。
聽了她的煩惱,第五長清心底里滿是對她的心疼與憐惜。她本不該如此氣短與小心的。
無論出于何種心思,他都會幫她分析利弊,給她出主意。而且,若是她在這里多逗留幾天,那他就能與她多呆幾天。如若不然,等她與那揚州的林大人相認,自己可不能在她長輩眼皮底下與她歡喜說話了。
“你若是信我,我便說說我的看法。”他思考了一會,“不管是去看望哪個長輩,我們都是要準備好孝敬之禮的吧所以,得準備。不管他家如何富貴,我們盡管準備符合我們身份的禮物便好。”
安云桐點頭,是該如此。只是,“該準備什么表伯伯他,可是要給他準備個文房四寶書畫妹妹呢,胭脂水粉好像還有個弟弟,先前看表伯伯來信,說有了弟弟了,給弟弟準備書”
越想著越是糊涂,因為她從來沒獨立準備過禮物,實在是有些拿不準。
她哪里曉得,當初林家說有了兒子的那封信,是兩家通信的最后一封。后面安家根本沒有收到另外的。久而久之,林家得不到回應,便也不再寫,所以安家根本不知林家的兒子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