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園最后畫科的考試,對別人來說很難,但對寧獨來說確實很簡單。他并不清楚什么是天地元氣的流轉,他只是能夠清楚地看出那些線條,因為他過去的十年都在練習作畫。最初一幅“寒色”圖,他磨了整整三年才畫出來,期間不知道被兩個老混蛋暴揍了多少頓。要說天賦,他肯定是有的,但是更多的是他真的在拼命地練習,他要是不拼命就真的會被揍到沒命。
商沖古盯著寧獨,審視著。
胡然躲在寧獨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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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商沖古,有些害怕也有些倔強的不服氣,終于鼓起勇氣說道:“你這么一直瞪著我家少爺干嘛!”
商沖古挑眉看了胡然一眼,目光柔和下來,那股凌人盛氣也消減了下去,罕見地變得如司馬峨那樣平和,轉而看向寧獨,說道:“我要收你做我的弟子。”
寧獨身子動了動,擋住了胡然,迎著商沖古。此時龐舊山搶先說道:“做買賣都有個貨比三家,總不能好賴不分就立馬買了。”
商沖古笑了,然后向后退了一步,說道:“我可以退一步,因為我確實不年輕了,而你們很年輕;我不會再退一步了,因為我叫商沖古。”
說完話的商沖古就真的如同一把劍一樣立在那里,不論是誰上前恐怕都會被割下頭顱。
龐舊山看向寧獨,認真說道:“寧哥,商教習是五境里劍道最強!雖然對于修行這條路我并不怎么清楚,但是商教習如傳聞那樣強。”他原本還想說商沖古要給寧獨強行開竅的事,此時卻無法開口了,因為商沖古的讓步實在是太大了。若是商沖古收徒弟的消息昭告天下,恐怕會有上萬的修行者匯聚于此爭奪那個名額。
寧獨看著商沖古,思索了片刻,說道:“商教習,我確實想跟你學劍,但我——不想再有師父了。”
“我不配當你師父?”
“不是。因為我師父是我師父,不能再多了。”
龐舊山駁斥道:“寧哥!學習之道,豈有此理?但凡比我們強的,我們為什么不能低下姿態去學?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僅此而已。師父之名,不過稱謂,你何必在這方面鉆牛角尖?商教習,真的讓步很大。”
寧獨沖著龐舊山笑了,眼前好像有了兩個老混蛋的影子,他懷著一種復雜到難以言喻的心情又笑又恨地說道:“是啊,這只是一個稱呼,可我的過去,只有這一個稱呼。”
過去十年里,甚至出生算起的十六年,寧獨的生命里也只有這兩個字而已。
胡然好似明白了寧獨所要說的意思,在寧獨耳邊悄悄說道:“少爺,我們回家去吧,我已經很餓了。”
寧獨回頭看了胡然一眼,又看了商沖古一眼,說道:“商教習,抱歉了。”
然而,沉默的商沖古又退了一步,沖著寧獨笑了起來,他眼角的皺紋里好似多了些風霜。孤傲的人笑起來,竟也會溫柔。
五境劍道最強的人,本就是修的最剛猛的劍道,什么時候退過步?退步,可就意味著死!然而商沖古今天卻退了兩步。不論是誰見到了,恐怕都會瞠目結舌。
龐舊山剛才就見識過商沖古的傲氣,他認為對方有資格擁有這樣的傲氣,可現在商沖古完完全全放下了他的驕傲,龐舊山也是被完全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