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順十四年,冬月十一。
陳糖記已經開始籌備過年點心跟零嘴的原料,否則一入了臘月可有的忙了。五香齋也開始挑選雞鴨魚肉,且養著,等年關一天天逼近時這些東西的價格可會漲到讓人瞠目結舌的高度,必須未雨綢繆才行,免得壞了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名聲。即便是瓜柳胡同口的孫師傅,也開始清點這一年的賬目,盤算著這一年賺了多少錢,是否夠再給孫兒添幾件新衣。
這并不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也沒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學子像往常那樣上學,鋪子照常開張,士兵也例行巡查……寧獨也不例外,照常去青藤園上課。
“少爺,他們看你做什么?”胡然很久沒有被人圍觀的體驗了,現在突然有人看她,難免有些不自在。
“沒什么。”寧獨清楚四周的人為什么看他。他打開劍七信的事,應該已經穿的很廣了。不知為何,之前明明有那么多挑戰者,唯獨劍七這一次格外引人矚目。
“哦。少爺,我走了。”胡然走到路口,轉向去了青梨園。
來青梨園的次數多了,這里上上下下的人也就都清楚平日里冷冰冰的扁士寒教習收了個關門弟子。扁教習每天什么都不干,就專門給這個弟子授課,引的一眾人格外羨慕。
“讓你背的經絡穴位圖背好了沒有?”扁士寒瞪眼問道。
“差不多了……”胡然有些膽怯地說道,其實她還有大半沒記住,記住的地方也都是模糊不清。
扁士寒氣得直接用手重拍了下桌子,上面放的東西全部跳了起來。
“都多少天了?為什么還記不住?這樣下去,你準備學到什么時候,嗯?猴年馬月嗎!”
“猴年馬月就猴年馬月唄……”胡然小聲說著,不敢正面頂撞扁士寒。她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學醫的天賦,那么多的東西怎么往腦子里塞都塞不進去,相比之下,器脈倒顯得簡單了些。
“你說什么?!”扁士寒氣得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為什么你就不明白你學的東西的重要性?你要知道,一旦你這些東西學的稍微有點偏差,可就是會害死人的!你學醫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
“我又不開醫館治病賺錢……”胡然嘴硬地小聲說著,她又不指望這個干些什么,或者說她不知道以后該干點什么。
“你!你!”扁士寒氣得幾乎要跳起來,揚手想打胡然又收回了手,在原地轉了三圈,連連嘆氣。自己非要收的徒弟,就算再難教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胡然瞧了扁士寒一眼,拿起了書本擋住視線,小聲說道:“一天學不會兩天,兩天學不會三天,我學就是了……”
“你!唉!早晚有一天,你看著別人死在你面前,你卻救不了對方,你就知道你有多后悔了!”扁士寒恨鐵不成鋼地說著,一甩袖子走出了屋子。
胡然瞧瞧放下書,向外瞇了一眼,確認扁士寒走了,長呼了一口氣。
“老頭今天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對我大發雷霆?算了,不管了,反正他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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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稍微休息一下,就一會我就開始努力地學。嗯,對,就一小會兒。”
——
魚龍街人來人往,好像江河一樣,永遠都不會停息。
在這里,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身負著秘密的,他們或焦急或平靜地等待著跟他們對接的人。如果留意,每個人的細小動作都可能是暗號。
這么多人,明明是在同一個世界里,彼此的間隔卻是如此的遠。生活的軌跡幾乎并在一起,卻永遠不能相交。
“我想打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