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雪絮紛飛。
地上的積雪鋪了厚厚一層,踩上去嘎吱作響。風卷著雪瓣在半空帶起一個旋兒,承受不住的枯枝斷裂后迅速被風雪掩埋。
白雪紗耶緊了緊大衣,加快了自己的行走速度。黑色大衣的下擺上有幾片深色的污漬,雪瓣貼上后迅速消融,使得原本就浸透的衣料變得更潮濕。
不止是大衣的下擺,她能感覺到就連鞋襪都因為汲取的液體太過而變得沉重起來。腳趾冰涼,寒意從足心往上鉆,骨縫里都是針刺般的痛意。
只有她的包因為緊緊護在懷里所以一點事都沒有。
天馬上就要徹底黑下來了,但好在她及時回到了家門口。
鑰匙在鎖眼里旋轉了兩圈,白雪紗耶踏進院門后將門重新鎖好。在天徹底黑下來的前一刻,她摁亮了門廊處的燈。
細碎的暖黃色光線透過鐵藝門的縫隙灑在街道上,被照亮的一小片雪下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涌動撤離,很快那片雪就塌陷了下去。
手腕上戴的電子環閃了兩下,亮起了綠燈。
安全了。
心跳過速使得白雪紗耶有點眩暈,她扶著門深呼吸了一會兒,整個人終于平穩了下來。
搬到溫馨鎮之前,她就聽說住在這里的人非常少。她結合了地理位置、氣候條件、人文素養等各種因素進行了推斷,直到搬過來,她才明白是因為這鎮子會自己手動裁員。
街邊的路燈有些年久失修了,燈罩上斑駁著一層半透明的污漬。光線微弱昏暗,只能朦朧地照亮一小片地方。
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處有無數粗壯黏膩的觸手糾纏在一起,落單的行人連一聲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伸出的觸手裹住拖走。
蠕動的黑色腕足纏著自己剛收獲的獵物重新回到陰影之中,骨骼碎裂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伴隨著細小的咀嚼聲,一只閃著紅光的電子環被吐出。幾分鐘之后,街道恢復了初始的寂靜。
真手動裁員。
察覺到了白雪紗耶的注視,剛才拖人的兩根觸手扭動了幾下,在陰影中彎在一起朝她比了一個碩大的心。
隨著腕足直立彎曲的動作,觸手體表的黏液、均勻排布的吸盤還有吸盤里面細密的小尖牙全都清晰可見。
腹腔內酸水翻涌,白雪紗耶移開視線,遏制住了自己想吐的沖動。
果然,不管看了多少次,她還是接受不了這些丑東西。
似乎是被白雪紗耶的反應傷到了,兩根觸手糾纏著向后縮去,退回了最里面的角落。
“啊啦,多溫馨啊。看來紗耶很招這些觸手喜歡嘛。”
紗耶額角一跳。
觸手比心帶來的強烈視覺沖擊還沒退去,這道聲音代表的精神摧殘就已經開始讓她覺得腦仁疼了。
突然出現的青年大半截身子都在燈光之下,頎長的身形徹底占據了白雪紗耶全部的視線。
眼罩遮住了五條悟的大半張臉,只能從他翹起的唇角推斷出他的心情應該不錯。明明雪越下越大,卻沒有一朵雪花落在他的肩頭。
是五條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