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離開教堂時與她擦肩而過的那些鴿子全都在看著她。
潔白的鴿子和雪混在一起，遠遠看去依舊是純白一片。沒有一只嘗試起飛，也沒有一只選擇移動，它們緊挨在一起，身軀相連。
陰沉的天氣之下，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艷得像是要滴落。而這些鴿子的視線，全部都流向白雪紗耶。
不知道究竟是從哪一只鴿子開始的，嘔吐聲和咕咕聲震動著人的耳膜，它們口中吐出的大團大團絲狀物就跟夏油神父從她傷口中取出的一樣。
那些絲狀物落地后立刻隱匿在雪中，根本尋不見身影。
這群被寄生的鴿子把他們包圍了。
盡管現在笑有點不合時宜，也很破壞她在諸伏景光面前扮演的人設，但白雪紗耶有點克制不住。越是嚴肅的時候，腦子里就越會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說，這下夏油神父可有得吃了。
槍聲響起時，教堂的鐘聲也恰巧被敲響。
白雪紗耶的視力非常好，她看到了教堂二樓露臺上的夏油神父。當然，夏油神父也看到了她。夏油杰應該早就看到她了，但是卻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任由那群烏烏泱泱的白鴿朝著她的方向聚攏。
這可不像一個神父的作為。
白雪紗耶被諸伏景光扯到了身后，他的槍法很好，逼近的鴿子已經死了一片。那些倒下的尸體扭曲著在血水里顫動，馬上就會有血色的絲蟲破體而出。
子彈是有限的，但絲蟲是無法打中的，殺掉那些鴿子也無濟于事。
“紗耶，夏油神父的態度很有意思嘛。”
愛斯的聲音出現得有些突兀，打斷了白雪紗耶的思考。她的目光轉回諸伏景光的后背，嘆了一口氣，“這下可裝不下去了。”
這些鴿子圍攏的速度似乎慢了些，已經攀上他鞋尖的那些絲蟲昂著上半身從他的腳尖滾落。風雪混雜的聲音和教堂鐘聲的余韻由遠及近，諸伏景光聽到有人彈一首曲子。
他回過頭，看到了坐在車子引擎蓋上的白雪紗耶。
她彈的這支曲子相當柔婉，但她本人的表情并不怎么好。
曲調在眼前展開，他的思緒瞬間抽離。
從藏身的柜子到警校的圖書館，他和那幾個人勾肩搭背走過街頭，最后只有他停在了夜晚的天臺。
諸伏景光難以自控地往前一步，卻被白雪紗耶用眼神阻止。
她的表情似乎變得比剛才更差了，怯懦的目光消失不見，方才睨他的那一眼相當凌厲。
柔婉的曲調在整個噴泉廣場蕩開，白雪紗耶從車子上跳了下來，率先朝著教堂走去。她手上的動作不停，那些鴿子也不動，就連藏滿了絲蟲的雪地都靜悄悄的。
諸伏景光跟上了她的步伐，穿過了鴿子的尸首。
居高臨下的人似乎有些動容。
白雪紗耶看見夏油杰笑了。
她讀出了他的唇語“讓我見識一下吧。”
不知道夏油杰要干什么，但她預感，這小子要給她上難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