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體坍塌,碎石亂濺,漂亮的彩繪玻璃碎裂時發出的聲音也相當悅耳。壁畫上的天使翅膀斷裂,主神腳下的黑霧和觸手碎成了細小的石塊。
被撞斷的扶手掉向地面,裂紋一直延伸到深處。露臺的門都倒了,只有夏油杰腳下的那半截地面還苦苦支持著他的體重。
巨龍煽動的翅膀下閃出一抹血淋淋的身影,白雪紗耶從龍背上翻滾而下,借力屈腿蹬了一片硬鱗整個人向前彈出。身體凌空后,她抓著巨龍翅膀上的骨刺蕩了兩下,整個人直直甩向夏油杰。
一條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氣,白雪紗耶整個人的上下身好似只剩下脊椎骨在連接。
她唯一完好的胳膊成功勾住了夏油杰的脖頸,然后將他整個人撲倒在地。
白雪紗耶的雙腿卡在夏油杰身體的兩側,整個人坐在他的腰腹上。在夏油杰倒地時順勢抽回的胳膊橫卡在了他的喉頭,對方的上半身被她死死控在身下。
本來就是隨意扎的頭發此刻散亂在地面上,后腦勺的痛感有些尖銳,夏油杰身上那件潔白的長袍沾滿了血漬。他仰面躺在地上,紫羅蘭色的雙瞳內映著白雪紗耶扭曲的笑臉。
血水順著白雪紗耶的唇角嘀嘀嗒嗒地往下淌,有幾滴落在夏油杰的臉上像是他流下了血淚。但也僅僅只是像而已,夏油神父甚至在笑,窒息使他的面色呈現出不正常的顏色,但他沒有絲毫懼意。
搞什么
白雪紗耶松開了手臂,撐著他的胸口將脊背挺直,沾滿血的手掌在夏油杰胸口的白色布料上印下的完整的手印,“夏油神父這是什么意思一點都不反抗嗎”
呼吸再次順暢,夏油杰的喘息有些粗重,“白雪修女是想殺我嗎”
白雪修女
雖然是今天早上剛剛認識的,但從她到教堂報道以來,夏油杰就一直稱呼她為白雪小姐,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承認她的修女身份。
她的傷口被寄生蟲入侵的時候,夏油神父還耐心的幫她處理傷口,怎么她一從學校回來就要放隱形怪龍殺她了
白雪紗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但這個猜測令她更加不爽。
“可不是想,是要哦。”舌尖頂了下破皮的上顎,白雪紗耶抽出別在后腰的槍,“就算我現在把你殺了你又能怎么樣呢夏油神父不會認為我會舍不得你吧”
只要一想到她斷了弦的琴,那種身體被灼燒的感覺就會涌現。憤怒使人喪失理智,但白雪紗耶的理智早就出走多年了。
槍口仍舊留有余溫,是她在諸伏景光被砸暈后從他身上摸出來的,馬上要沒有子彈了,但也夠殺一個人了。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的眉心,扣動扳機的那一刻,夏油杰仿佛重溫了自己的死亡。槍響聲破壞了他的聽覺,無限拉長的耳鳴聲中,夏油杰好像看到了戴著墨鏡的摯友朝他揮手。
還有蟬鳴聲的夏天,高專的制服,五條悟從身后踹他的凳子,硝子點燃了一支香煙。
夜蛾老師擲出的粉筆,穿過教室和村莊,在大雪之中化為一顆子彈正中他的眉心。
紫色的眼瞳慢慢渙散,夏油神父的笑在唇邊凝固。
白雪紗耶終于卸下力道,從夏油杰的身上翻了下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身體好像要散架了,沒了剛才那股勁頭的支撐,現在連轉動腦袋都好困難。
不過殺了夏油杰的話,應該怎么拿到那樣東西呢
已經閉上眼的白雪紗耶重新睜開,大仇得報的愉悅只停留了這么一小會兒,很快就有一堆問題重新出現。
她大聲罵了一句臟話,想要再來一句的時候,手腕上的電子身份環突然嘀嘀響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