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耶醬的嗓子不怎么好。
本來發燒就嗓子痛,還要在樹林里扯著嗓子大聲說話。
從看到那些驚起的飛鳥之后,白雪紗耶就意識到了不對。一開始她以為樹林里有兩個互不相同的圖層,她和德川麻友在一層,川崎老師和五條悟是一層。但是如果兩個空間是分開的話,在她的圖層里那些鳥不應該因為驚嚇而飛走。
所以空間是相通的,只是這片林子用了方法讓他們看不到彼此。白雪紗耶很快反應過來,那些驚起的鳥兒,是五條悟意識到了這片林子的詭異所以在給她傳遞消息。
既然他能傳,那么她也可以。
后來在人流中撞到那個男同學,也是她故意的。順著她留下的這些行跡,五條悟會很順利地找到她。顯然,五條鎮長能當上鎮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白雪紗耶走到天臺邊往下看了一眼,瞥見地上德川麻友的尸體后觸電般移開了視線。她轉過身靠在天臺邊緣半人高的臺子上,身上的不良癥狀逐漸退去但心里卻覺得有些難受。
她甚至不能轉頭再看一眼德川麻友的死狀。
五條悟的手落在白雪紗耶的發頂,動作輕柔地揉了兩下。在白雪紗耶心中隱隱生出些觸動的時候,他忽然加重了力氣,摁著她的發頂向后仰。
斑駁著淚痕的臉暴露在空氣之中,五條悟湊近,語氣里還有些驚訝,“哦呀,紗耶真的哭了呀”
白雪紗耶就知道,五條悟絕對不會安慰人的。果然,摸頭的那兩下只是在找角度,實際上只是想看她到底哭了沒有
她狠狠地蹭掉了眼淚,明明是一臉冷漠的表情卻鼻頭泛紅雙眼含淚,“不是我在哭”
是這具身體在哭,是真子在哭。
五條悟也意識到了這點,他彎腰湊近,將臉低到與白雪紗耶視線持平的程度。他沒有說話,只是仔細地觀察著小笠原真子的臉。
反倒是白雪紗耶有些莫名其妙,“她的好朋友要殺她,她還為她哭,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沒人解答她的疑問。
五條悟雙眼逐漸失焦,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只留給她長久的沉默。
這是前所未有的敏銳,白雪紗耶覺得自己第一次看穿了五條鎮長。在他吊兒郎當的外表下,到底掩藏著怎樣的成長傷痛
她只覺得五條鎮長很強。
白雪紗耶奏出的曲子是被神祝福過的,蘊含著不可抗拒的魔力。那晚她的催眠勸退了潮水般的觸手和那只成年的怪物,卻對五條悟沒有任何影響。
終于從回憶中抽身,五條悟看著白雪紗耶疑惑的表情,揚了下唇角露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容。從他們分開的那天算起,這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失態了。五條悟想講點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只能選擇避而不談。
但白雪紗耶沒有就這樣順著他把事情揭過,這是她的某種惡趣味,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她相信讓傷疤愈合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揭開。
更何況,像五條悟這中已經強到某種程度的人,也會有遺憾嗎
或許有惡意,或許又沒有。白雪紗耶像是天真的孩童向長輩尋求問題的答案,她滿臉的好奇和對答案的期盼,“所以,五條鎮長,你也殺了你的好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