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鳥應該是剛剛又掛完了一瓶藥水,左手手背上還粘著壓針口止血的醫用棉,臉色蒼白又無力,那雙漂亮的雪青色眼睛此刻緊閉著,就連那顆鮮艷的紅痣如今看上去也宛如衰敗了一般。
真的跟記憶中一模一樣。
佐久早站在千鳥的面前,糾結地抿了抿嘴,清秀的眉目都皺在一起,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紀難題一般。片刻之后,他咬咬牙,昏暗的病房里出現了一道龐大的身影,巨大的灰狼噴著鼻息,在病床四周晃蕩了一圈,沒有發現比較合適的著力點,有些頹唐地趴在一邊。
只有在這種時候,佐久早才會覺得古森那樣的小體格兒,其實也挺不錯的。
小體格兒
佐久早靈光一閃,接著將自己的本體變得只有寵物犬大小,接著便輕輕松松地跳上床,從千鳥被子的縫隙鉆進去,原本想自己找個舒服的位置趴下,結果卻被千鳥一把抓進懷里抱著。
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理,佐久早就著這個位置趴下,千鳥的呼吸近在咫尺,帶著點兒微不足道的脆弱感。
佐久早不信神,因為神明沒能保佑他小時候小心翼翼養大的那只兔子。
可現在他想,如果神明能夠聽到的話,希望千鳥能夠趕快好起來。
之后千鳥是被熱醒的,任誰抱著一個火爐都會受不了吧,雖然他是很喜歡抱著什么東西睡,但是他現在可是在發燒欸。
“小臣,不解釋一下為什么你會在宮城嗎”千鳥側躺著縮進被子里,在黑暗中看著那雙冷綠的狼眼問。
“你一直沒接電話,有些擔心,所以問了明菜阿姨。”說話期間,狼崽子察覺到自己的毛發竟然碰到了病床,急忙扒拉了千鳥幾下,終于竄上千鳥的肚皮。
“小臣,你有沒有意識到你很重,我現在可是病人。”千鳥此刻還有些虛弱,但好歹是退燒了。
明明現在佐久早是狼形,但從對方嫌棄的語氣中,千鳥都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醫院的病床會消毒嗎”
“可能會吧,不過我現在才是那個行走的病原體吧”
這次佐久早沒有開口,他只是沉默地從千鳥的被子里鉆出來,自己跳到地上又鉆進成堆的衣物里,幾秒鐘過后,一頭黑色卷發的冷淡少年出現在了千鳥面前。
“我有些擔心你,”佐久早拉開凳子坐下,“這是你當初放棄排球的原因嗎”
大概是沒想到佐久早會問他這個問題,千鳥愣了幾秒,才緩緩開口“很大一部分,那時候感覺就像快死掉了一樣。我覺得自己生病了,但是沒有人在乎,如果大家都不在乎,我自己也不在乎的話,感覺真的活不到現在了呢。”
“那現在呢”
“只是為了混到社團積分,結果不小心玩脫了,以后會小心的。”千鳥垂著眼,佐久早看不清他的表情。
或許他應該生氣的,因為自己眼中如此珍視的東西,在千鳥那里似乎只是可有可無的消遣,但不知道為什么,佐久早只是平靜跟千鳥打了一個賭。
“我們打個賭怎么樣”
“你說。”
“你試著接受排球,不去排斥它,一年以后,如果你還是和今天一樣的想法,那我答應你一個條件,反之你答應我。”
很簡單的條件,甚至簡單到千鳥覺得,會輸掉的人一定是佐久早。
“好哦,反正小臣一定會輸。”
千鳥總是一如既往地自信,但是他不知道,他的潛意識會替迷失道路的自己尋找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