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師這份工作,遇到的盡是些不愉快的事情。
因為收銀員忘記找零就心存殺意的破產上班族,從洗衣服缺少洗衣粉的氣憤中誕生的咒靈咬掉了孩子的手臂,街頭被無辜撞死的小貓扯斷了每個經過的人腿
詛咒從怨中生,又在新的時間,誕生新的詛咒。
有些是因為意外,有些,只是單純地遵從了人性的底層邏輯罷了。
從小就在咒術界里長大,對這樣的世界已經習以為常的五條悟,早就不會為這些已成定局的悲劇而耗費心神了。
“又在這里睡著了啊,真是的”
即使是三座的真皮沙發,放下一米九的大長腿還是有些勉強了。
抱著毯子靜悄悄地來到沙發旁,南仔細地將毯子抻開,蓋在陷入熟睡的白發少年身上。
一點一點,嚴絲合縫。
這是南特地為五條悟訂制的毯子,因為在家里的時候,他總是時不時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少年極速生長的身高很快就把之前的毯子拋下,不重新制作的話,肯定會有哪里受涼了吧。
平時鋒芒畢露的人,到睡著時才難得安靜,像只慵懶的貓回到了熟悉的被窩,四仰八叉地露出自己柔軟的肚皮,在溫暖的陽光下,一覺睡到天亮。
南雙手輕柔地取下五條悟鼻梁上的眼鏡,戴到自己眼前看了看。
果然,什么都看不見。
把眼鏡疊好放到一邊,南默默望著五條悟的睡顏看了許久,垂眉低嘆。
最近,你又在忙些什么呢
伸手揉了揉亂翹的白發,南指尖突然一頓,隨即了然又無奈地閉上了雙眼,安靜地等待幾秒鐘后,才把手抬起放回大腿。
聽著耳邊勻稱的呼吸聲,南獨自一人又待了一會兒,才轉動輪椅,轉身離開。
第二天,五條悟中午就要走了。
“還有半天假期,不去哪里逛逛嗎”南雙手合十,“對了上次的水族館,再去一次吧不是還有一個表演沒來得及看嗎”
“下次吧,學校里有點麻煩事。”五條悟一手托腮,一邊看著手機,“你的那顆隕石呢”
“先收起來了,打算定制一個柜子來放它。”南聞言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振作了起來,“下個月就是我的生日了,今年我們去哪里度假比較好”
“嗯今年就在日本吧。”五條悟說完似乎從手機里看到了什么消息,立馬站起身子,背起背包,“我這個月大概會比較忙,就不回來啦。”
“啊,哦,好。”南一愣,然后露出微笑,“跟朋友玩得開心啊。”
五條悟揮揮手。
眼見著他就要走出玄關,南突然想起來,“啊,等等”
五條悟疑惑回頭,然后就看見南操縱著輪椅從餐廳緩緩來到自己面前,從旁邊的柜子里翻出一把透明的雨傘,向他遞了過來。
“一會兒說不定會下雨。”南仰頭看著他,琥珀色的雙眼里滿是溫柔。
“路上小心。”
五條悟沒多想,抓過雨傘笑了一聲。
“我出門了”
逐漸關起來的門后,是南依舊微笑著的雙眸。
五條家的情報系統全面運轉,但如今已經一天過去了,仍然一無所獲。
“簡直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年輕的管家匪夷所思,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無論是政府的系統,還是醫院、銀行、學校、機場、海關搜尋范圍已經擴大到了全國,但是連一條能標明身份的記錄都沒有。”
古樸的宅門大院,五條悟坐在搖椅上,隨手抓著透明的雨傘把玩,思忖片刻,“最早的記錄是什么”
“一個星期前,靠近東京郊區的便利店,攝像頭拍到了她的蹤跡。”管家垂頭,“她似乎并沒有錢財,一路靠著小偷小摸靠近了南小姐。”
“問題就在這里。”五條悟煩躁地扯下墨鏡,“她是怎么知道南的方位的”
一名突然出現的社會黑戶,連基本的經濟能力都沒有,卻能在不對外開放的高檔拍賣會上,準確地摸到南的周圍。
“這似乎在普通人層面已經很難獲取有效情報了。”管家提議,“需要尋求「窗」的幫助嗎”
“不。”五條悟毫不猶豫地拒絕,“「窗」里沒有我們能信任的人。輔助監督里也是。”
“是。”管家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