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五更天,依然處于一片的漆黑之中,天很冷,年前下過的那場大雪還未完全融化,踩在上面吱吱呀呀的作響。
更夫張四縮了縮脖子,長時間的呆在室外,他感覺自己快要給凍僵了,這該死的天氣,都已經過了年了,居然還這么冷,他看了看天邊的那一抹曙光,盼望著日頭快點升起來,這樣的話,他就可以結束今天的差事了。
“咔吱咔吱——”一陣異常的響聲傳了過來,在空曠而寂廖的大街上格外的響亮。
什么聲音?更夫張四心里一緊,循著聲音向前望去,這么早,巡城的禁軍應當還沒有過來,聽著踏雪的腳步聲,人數可不少啊。
很快更夫張四就看到了對面的情景,黑壓壓的一大片如烏云蓋頂一樣襲來,他們所穿的并不是禁軍的衣甲,而是黑色的勁裝,在雪光的映射下,格外的醒目,刀槍的寒芒在閃爍著,讓更夫張四有一種如墜冰窖的感覺。
在京師重地,任何人持械而行都是非法的舉動,更何況如此大規模有組織的持械行動了,叛亂?造反?更夫張四腦子一下便閃現出這個念頭,他頓時給嚇懵了,后脊背緊貼著墻根,雙腿不由自主地打起顫來。
這些黑衣人帶來的凜然殺氣在空氣之中彌漫著,更夫張四恐懼地睜大了雙眼,生怕這些人會殺人滅口,要知道無意間撞到這些叛亂者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萬一這些叛亂者害怕消息泄露,肯定所過之處是雞犬不留的。
更夫張四這時簡直后悔的要死,收入微薄不說,這么大冷的天,饑寒交迫也就罷了,居然還有生命危險,自己真要給這些人殺了,這上有老上下小的可怎么活?
更夫張四在那兒胡思亂想,但這些黑衣人卻絲毫也沒有理睬于他,完全把他當做空氣一般,黑衣人步履矯健,動作如風,在雪地上快步疾行,除了咔吱咔吱的腳步聲之外,竟然聽不到其他任何的聲音。
也數不清這些黑衣人究竟有多少人,他們的速度委實太過了,在更夫張四的面前只是一閃而過,但這股黑色的潮流似乎沒有盡頭一般,就如同是黑色的夢魘,想讓它結束,可就是始終結束不了。
終于,夢魘結束了,黑色的人潮遠去了,更夫張四虛弱地癱倒在了,褲管之中滴落出來溫熱而混濁的液體,他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吃飯的家伙什梆子都不要了,沒魂似地向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些黑衣人奔行的方向正是洛陽南城的宣陽門,宣陽門正對著銅駝大街,是洛陽城十二城門之中的正門,所以控制宣陽門意義非凡。
宣陽門的城門令名叫李正,做為一名第九品的小官,李正的職責就是每日開關城門,每日五更的時候,他就得起身做準備工作了,雞鳴時分就得打開城門。
今天他也是按往常一樣的時間起身,只不過剛站到了門口,他就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寒氣,這種寒氣與天氣無關,更準確一點,是殺氣,那黑壓壓的人群,壓抑地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