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后,原本就是一件十分危險的差事,基本上是九死一生,曹演知道危險,依然義無反顧,因為他清楚,這個任務必須得有人來做,如果他退縮的話,那么曹亮就會勇敢地站出來。
這是一個生死決擇的難題,曹演知道,他們父子兩個之間,必須有一個要做出犧牲,那么他能坐視兒子去送死嗎?當然不能!
拋去感情的因素,曹演清楚,無論各方面的能力,曹亮都是強于自己的,匡扶社稷的大任離不開曹亮,為了完成先帝的托付,曹演必須要將兒子保護起來。
曹演的目光投向了山頂,那個方向始終沒有出現援兵,也就是說劉靖和牽弘忠實地執行了自己的命令,阻止了曹亮前來救援。
知子莫如父,否則,以曹亮的性格,絕對是會不計代價地前來救援的,看看四面如蟻似蝗一般的司馬兵,曹亮帶多少人來也是白給,他只有遠走高飛,回到并州,才能保證安全,一旦回援,只怕他們父子兩個,都將陣亡在這北邙山下。
曹亮沒有出現,曹演很是欣慰,只要曹亮活著,司馬家的陰謀篡位就不會得逞,大魏的江山社稷就還有救,做為父親,這也是他奉獻的最后力量。
曹演遙遙地望著不遠處的高俊和荀閎,二人早被曹演的悍勇所震驚了,他們跟隨曹演多年,還從未見過曹演出手,今天曹演大殺四方的表現,完全顛覆了他們的三觀,讓他們甚至不敢靠上前去,生怕憤怒的曹演一槍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曹演看著畏畏縮縮的兩人,呵呵冷笑一聲,道:“罷了,你二人好歹也跟隨我多年,今日某這顆項上人頭,便送給你二人吧,且拿去跟你的主子邀功請賞吧!”
高俊和荀閎早已是心膽俱寒了,雖然說曹演嘴上說送人頭給他二人,可是借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上前去取,在他們的心里,認為曹演早己是恨他們入骨,只要他們敢上近前,只怕那桿沾滿鮮血的亮銀槍便在他們身上多刺出幾個透明的窟窿來。
見二人連上前的勇氣也沒有,曹演面露出鄙夷之色,冷笑道:“我曹演手下,竟然有你們這般貪生怕死之輩,真是污了我虎豹騎的名聲!”
有軍士挽弓欲射,司馬師高聲喊道:“不可放箭,捉活的!”
在司馬師看來,死的曹演和活的曹演那價值完全是不同的,如果曹演死了,只能讓曹亮更添怨恨,如果能生擒曹演,便可以以他為籌碼,來要挾曹亮。
曹演輕蔑地看了司馬師一眼,司馬師打得什么算盤他焉能不知,曹演又如何能讓他如意,曹演沖著司馬師冷笑道:“曹家只有站著死的英雄,沒有屈膝的孬種,想拿某來要挾我兒,白日作夢!”
說罷,曹演重重地將亮銀槍筆直地插入地上,抬手撥出了腰間的佩劍,橫在了頸間,沖著北面昂首朗聲地道:“曹亮我兒,為父去也,剩下的,就全靠了你!”
然后,他毅然決然地把劍一抹,一腔的熱血灑向了夕陽。
驍騎營僅剩的幾十名騎士也同時自裁,伏尸在了曹演的周圍。
廝殺聲戛然而止,整個山谷陷入死一般的靜寂之中,山風冷冽,殘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