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統摸了摸后頸,那道鞭痕,火辣辣的痛,司馬昭下手也太狠點吧,雖然有鎧甲卸去了大部分的力道,但就是這鞭梢挨上一點,也讓人受不了,如果真抽到臉上,恐怕真已經是滿面開花了。
陳揚對張統是感激不盡,如果方才沒有張統擋著,這一鞭恐怕真有他受的。
“張校尉,大恩不言謝,日后若有差遣,卑職必當效死以命。”陳揚拜道。
張統擺了擺手,淡淡地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做事吧。”
陳揚愣了一下,雖然說張統確實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他而言,卻是有著恩的,被司馬昭毆打的話,他不死也得脫層皮啊,不過看看排著長龍的司馬兵,陳揚也不敢怠慢,趕緊地招呼后勤兵干活。
張統默默地離開了,雖然他平靜地受了這么一鞭,外表看起來神色無常,但張統的內心,卻是有如刀絞,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司馬昭不分青紅皂白揮鞭就打,這種屈辱,張統又如何能咽得下去。
但是咽不下去又能怎樣,如今的軍隊中,司馬家的人就是一重天,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任何事,別說是挨一鞭子,就算是人頭落地,恐怕也沒有敢站出來去質問一下,
張統默默回到了帳蓬里,坐在那兒直直地發呆,外面的喧囂似乎與他沒有任何的關系,只一刻,或許他只想一個人呆著。
相比于這一鞭之痛,更讓張統尷尬的他如今的身份和職位,頂著晉陽侯的爵位,卻干著一個督糧校尉的差事,說實話,真特么地給五子良將丟臉,他的爺爺張遼,那是何等的叱咤風云,威震天下,到了他這一輩,居然連個將軍的頭銜也混不上,只能當一個小小的校尉。
如果是在前朝的時候,校尉還是一個相當大的官職,可以統領一部人馬,但是到了三國時代,仗打得多了,軍功也就多了,各種將軍的名號虛封濫封,遍地都是,將軍尚不值錢,更何況要低上一級的校尉了。
其實校尉就校尉吧,那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軍官武職,但是督糧校尉這種只能是負責押糧運草根本就沒機會沖鋒陷陣的軍官,卻讓張統干得十分憋屈。
想當初,他在做羽林郎的時候,和曹亮可是一起站崗放哨的,彼此還稱兄道弟,但這一恍十余年過去了,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什么叫云泥之別,人家就是天上那一朵高不可攀的白云,自己只是一堆扶不上墻的爛泥。
其實張統并不是沒有機會改變這一切,當初東吳犯邊朝廷派兵出征,曹亮主動地請纓出戰,擔任征南參軍,當時曹亮有拉張統一起去的想法,只是張統猶豫了一下,沒有跟隨曹亮前往。
起步的時候,曹亮跟他是一個身份,一個地位,但是離開了皇宮的曹亮,就如同是躍過了龍門的鯉魚,從此一飛沖天,而他們之間的身份地位的差距,也漸如鴻溝,越拉越大。
張統后悔嗎?說不后悔那是假的,畢竟人生的機會曾經就擺在了他的面前,他沒有捉住,現在驀然回首,張統才發現自己差得太遠了。
曾經的兄弟,現在和他的距離是那么的遙遠,遙遠到陌生無比,就如同他們之間隔著那道璀燦的銀河,可望而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