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一次,都是寧長澤高高在上,如同俯視一只螻蟻般,用那種冷漠無情,甚至帶點嫌棄的目光,凝視著腳下的人。
從六歲,到十歲,再從十歲至今。
十歲之前,兩人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十歲之后,寧長澤看了他就覺得心煩。
而此刻,兩人的身份未變,命運卻已然悄然發生改變,連站位都發生了顛倒。
“沈,沈云意……”
話音未落,一記耳光就迎面抽了上來,動作干凈利索,絲毫不拖泥帶水,且毫不留情!
沈云意寒著臉,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冷冷道:“我是你小師叔!我的名諱,豈是你可以隨便叫的?”
“你到底還有沒有點規矩!”
。
虞宗主對她并非無情,這么多年以來,早就日久生情了,出了這種事,自然也是懊悔不已,可說什么都太遲了。為了讓夫人心里好受點,索性就將計就計,把兒子視為女兒。
當時師堯就覺得此事不妥,外甥就是外甥,外甥女就是外甥女,哪有如此這般強行指鹿為馬的,對孩子太不公平。
可見妹妹如此痛苦,也只能跟著裝聾作啞。
也因此,讓虞綾小小年紀就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別人說他是女,那他就覺得自己是女。
后來,師堯就閉關去了,一閉就是十年之久,出關后才從寧長澤口中得知,原來,虞綾還沒恢復男身。
師堯覺得太陽xue隱隱作痛,還不如閉關修煉讓人清凈,片刻后,才又道:“那他與你認識多年,總該有所察覺?”
“我不知道。”
這一句不知道,讓師堯覺得頭更疼了,下意識連聲音都大了幾分:“簡直是荒唐!你如何能在此事上,欺騙他人?”
虞綾心里亂糟糟的,一心掛念著沈云意,滿腦子都是剛剛沈云意臉上凄楚的神情,山間那樣冷,他穿得單薄,隱在霧中,若隱若現,像是受了什么極大的苦楚,整個人幾乎快要碎掉了,定是難過到了極致,才會露出那種眼神。
可偏偏沈云意要躲著他,似生怕被他發現了。
此刻哪還有心情談論其他,便道了句:“若真心相愛,又何分男女?”
“這是你的想法,可未必就是寧長澤的想法!”師堯嚴肅斥責道,“我看那小子心思單純得很,未必就有所察覺了,看他對沈云意的態度可知,他定是厭惡斷袖之癖的,只怕這親事是結不成了。”
到時候別結怨就不錯了。
將心比心,如果師堯被人那么騙,一騙騙幾年,到頭來發現,未婚妻不僅是個男兒身,還背著自己和其他男人有了肌膚之親,那么,他會毫不留情,將其大卸八塊,不如此不足以平息心頭之恨。
但虞綾再氣人,終究是親外甥,師堯如今已然是飛天境,放眼修真界,又能有幾個敵手?
他閉關前,仙府的仙主,也就是寧長澤的師尊,修為上還差他一大截呢,他可不信,仙主如今能趕超得了他。
縱是結怨了也無妨,師堯有那個信心和實力,保外甥安然無恙。
“你該慶幸,我是你舅舅,不是你爹。”否則,師堯真的會一掌把他活活劈死,丟人現眼的玩意兒!
“舅舅,你還好意思說?方才若不是舅舅突然出現,那我定然就追到阿云了!”虞綾心煩意亂,生怕沈云意在外頭吃不飽穿不暖,被冷風吹,被野狗攆,那實在太可憐了。
“你……!”氣得師堯擡手就想打他,外甥像舅,看著他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容,遲遲不忍心動手,最后只是斥責道,“別喊我舅舅,我不是你舅舅!”
實在是太氣人了!
師堯就不明白了,明明外甥長得那么像他,怎么除了臉之外,就哪哪都不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