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厭一直忙到很晚,辦公室安安靜靜的,他試探著喊了聲謝枕戈。
“在呢,小先生,你忙完了啊。”
“你怎么還在,吃完晚飯不就讓你回去了么。”
謝枕戈揉一揉泛酸的脖頸,把手機上打開的文件整理好,這才啞著聲音道“我怕你自己害怕,我回家也沒什么事,正好陪陪你。”
唐厭心口暖洋洋的,他早就習慣黑暗了,怎么會害怕呢。不過,謝枕戈愿意陪著他,他還是很開心的。
“走吧。”
謝枕戈自然的握住唐厭冷冰冰的手,指腹摩挲著他的手背,他偏頭看向神色恍然的唐厭,頓了一下,還是遵從內心,把唐厭的手整個揣在自己兜里。
一瞬間,兩人肩膀緊貼在一起,月光下的影子糾纏交疊,分不清彼此。
叮。
謝枕戈率先踏入電梯,電梯的門緩緩合上,他剛按了一下一層,就聽咚的一聲,樓層極速下墜。鮮紅的數字來不及顯示清楚,就變化成另一個。
謝枕戈立馬把所有樓層都按了一遍,依舊沒有阻止電梯下墜的動作。
他心一沉,條件反射一般把唐厭死死箍在自己懷里,用寬厚的肩膀給唐厭搭出來一個避風港。
“電梯可能是被人動了手腳,小先生,你別怕,一定沒事的。”
唐厭耳朵貼在謝枕戈心口,劇烈的跳動聲讓他跟著緊張起來。明明就幾秒的時間,卻好像比半輩子還要漫長。
“我不怕。”
話音剛落,極速下墜的電梯突然停住,樓層顯示的數字閃爍幾下,徹底沒了動靜。
謝枕戈不敢輕舉妄動,第一時間報了警。這個密閉空間陷入一片黑暗,謝枕戈瞇了瞇眼睛,等稍稍適應了一下,才去看唐厭的情況。
“小先生,你沒事吧。”
“嗯,沒事。”
唐厭舔了舔干澀的唇瓣,原本垂在謝枕戈身后的手指抬起,試探著抓上謝枕戈的衣角。
細密的冷汗從后背冒出來,唐厭咬著牙,把持續不斷的眩暈感壓下去。腦袋里發出嗡嗡嗡嗡嗡的聲響,在氧氣愈發稀薄的電梯里,唐厭腿一軟,差點栽倒在地。
“唐厭,是不是不舒服啊。”
謝枕戈焦急萬分,他家唐厭有幽閉恐懼癥,他們被困在這里差不多有四五分鐘了,他以為這個時間唐厭可以堅持,沒想到居然這么嚴重。
“沒事。”
謝枕戈艱難地打開手電筒,在微弱的光線下,唐厭臉色慘白的像鬼一樣,怎么可能沒事。
“你再堅持一下,救援應該很快就到了。”
謝枕戈把唐厭的腦袋壓在自己脖頸,汗津津的臉頰和他緊緊想貼,溫熱的皮膚觸感把源源不斷的力道傳遞給唐厭,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你不是一個人。
唐厭唔的一聲,后背無端泛起疼痛,像是被帶著倒刺的鞭子狠狠抽過,生疼。
劇烈的咳嗽伴隨著呢喃細語,唐厭神志有些不清楚了。
他恍惚又回到了陰暗潮濕的地下室,不見天日。
不足十平方的狹小地下室,是唐家專門用來懲罰不聽話的后輩的地方。墻壁濕答答的,數不清是潮氣還是從哪滲進來的水珠,犯了錯會被直接丟進來,關上一天一夜。
唐厭第一次被關進來還是因為他媽媽的骨灰問題,唐家不允許他出門兼職,更不許他有任何副業。
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百二十塊五角錢,買一個很一般都墓地都得二三十萬。他想讓媽媽入土為安,做了好久的心里建設,還是在晚餐過后敲響了唐寧遠的書房門。
書房里明顯是有人在,可遲遲沒人開門,唐厭好不容易才聚起來一點點勇氣,他怕自己現在走了,下一次再來又要好久。唐厭硬著頭皮等在門口,好半晌,書房門開了一個小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