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的一聲到賬提醒,討飯的連連拱手作揖。
邱天走開了,繼續叫車,結果手機屏幕黑了,怎么都摁不亮。
徹底沒電了。
記得郵件里,杜清黎兼職的那個夜市,離碼頭也就差不多兩公里左右。
辨認了下方位,邱天苦著張臉,坐上“11路公交車”。
濱城經濟不行,建筑普遍偏矮,城建沒什么規劃,走了幾步,邱天竟然還路過了一片農田。
出租車還涂著丑不拉幾的鴨屎黃。
四十分鐘后,老遠聞到各種混雜的食物香味,還有攢動的人頭
夜市終于到了。
邱天第一次來到這樣接地氣的地方,甚至還有套圈的小游戲攤位,整體畫風像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
“滋啦”一聲,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響起,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邱天身后。
邱天往路旁邊站了點,無意間掃了眼那車,隨即整個人驀地一頓。
那邋里邋遢討飯的,竟然從后座上下來,兩條腿完好無損地在地上蹦了蹦。接著從后備箱拿出拐杖,這次換左腿跛了。
邱天“”靠
他兩條腿走得要報廢了,這臭騙子倒是會享受
還不帶他反應過來,討飯的靈活地匯入夜市人群,沒一會兒就沒影了。
啊啊啊邱天原地炸毛
好好好,謝謝你,大濱城,給他好好上了新生第一課
十分鐘后
邱天循著焦香帶孜然味兒的煙,找到了燒烤攤。
燒烤攤的生意異常火爆。
碳爐前,有一位師傅在忙碌地烤串,統共擺了五六張折疊桌,此時都坐滿了客人。
濱城的晚風,濕熱黏人,連帶著邱天的視線,也變得灼熱。
他心跳如鼓,激動地望著游走在各個折疊桌前的十七歲少年。
少年穿著洗得發白的長袖黑t,帶著純黑的鴨舌帽,沉默寡言地為客人點菜,送上餐具。
他帽檐壓得很低,渾身散發著旁人勿近的壓抑氣息,仿佛自成一個世界,無法融入周遭形形色色的歡鬧男女。
顏色微冷的吊燈下,杜清黎高挺的鼻梁,突出的喉結,惹眼的寬肩窄腰,讓他人的視線一旦對焦,就很難輕易挪開。
邱天下意識想要沖過去,視線落到杜清黎的領口,可見瘦削的鎖骨,清瘦了好多。
他曾經撫過無數計算機獎牌的手,如今骨相依舊動人,卻肉眼可見地粗糙與沾上油腥。
邱天的腳忽然有些情怯地停下,心底跟著泛起難忍的酸澀,喉嚨哽咽了下。
只一眼,他所有的念頭,都變成了,只要杜清黎活著就好。
邱天背過身去,胡亂擦了下眼角,努力勾了勾唇,方才深吸一口氣,方才朝杜清黎的方向走近。
恰逢一桌客人吃完,杜清黎拿出掃把,彎腰利落地掃地。
眼前出現了一雙球鞋,他機械般地從圍裙口袋里拿出紙筆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沒位置了,需要拿號排隊。”
球鞋的主人卻沒有回應,而是腳尖躊躇地摩挲著地面。
剛才沒來得及注意,這會兒,杜清黎方才認出這雙鞋價值不菲,在濱城甚至能買下一套平數不大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