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細究起來。
謝遲追在陸行朝身后的時間其實遠遠不止七年。
倆人從很久前就認識了,又是門對著門的鄰居。他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對陸行朝抱有著相當高的好感,又在對方離開的那些年里發酵得一塌糊涂。
哪怕單單只從他們重逢的那天開始算起,他單向望著陸行朝的時間,也已經有了十年之久。
十年了。
哪怕是完全不曾交往過的陌生人,也早已細水長流成了日常熟悉的一部分。
他都已經快把陸行朝活成了本能。
可現在卻要嘗試將這個人從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中剔除出去了。
最后的那句說得輕,微弱滑入空氣。
蔣柏洲一時沒聽清楚,下意識追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自言自語。”
謝遲沖他笑了一下,“我姐呢,還在樓上呆著嗎今天麻煩你白跑一趟了,不好意思啊。一會兒客我請了,你隨便點。”
“咱倆用不著這么多彎彎繞繞。”
蔣柏洲說。他看著謝遲這幅漫不經心的模樣,眉心微微皺起,問得直白“是陸行朝拒絕你了”
“沒,我沒問。”
“那你”
“噢,沒什么。”謝遲開口道,“就是突然就覺得沒什么意思了。”
他拉緊了領口,垂眼道“反正從以前起他不就老覺得我煩么說我死纏爛打。況且我對他也沒什么重要的吧,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沒必要藏著掖著。就算真的拉他過來,跟我演什么恩愛情侶算了吧,我都覺得想笑。”
這回蔣柏洲沒再問了。
有些東西,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得拿捏好距離。便點點頭,直接換了個話題“茴姐剛給我打電話說一會兒就下來,我先去開車,你就留在這里等她”
“行。”謝遲沒什么意見。
蔣柏洲拍拍他的肩膀,先一步走了。
謝遲留在原地看他離開,等人影兒徹底消失不見了,這才收起臉上堆砌出來的輕松模樣。
到底是追在陸行朝身后這么多年。
哪怕他再怎么努力想要表現得不值一提,可到底還是會難以割下。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
他最多也只能裝得灑脫一點,免得讓身邊人為他太過擔憂。
恍惚間,電梯“叮”一聲響了。
謝遲尚沒來得及站定,就一眼瞧見了自電梯門后走出的謝茴的身影。
外面雪大,她特意多帶了把傘。
她看見謝遲這幅濕漉漉的樣子,秀眉緊皺,當即便有幾分慍怒“你這干什么去了”
謝遲有點心虛“姐。”
“你先回答我問題。”她看起來十分生氣,“這天這么冷,你搞成這樣跑來見我,是想直接把我氣死嗎”
“別”
他一瞬間脫口而出。
謝茴一愣。
謝遲立刻就意識到自己這反應太過激烈,容易叫她察覺。重重捏了下發抖的手,欲蓋彌彰地笑道“哪有啊姐,沒這回事兒,就是想醒醒腦子而已。況且我哪有那么脆弱。這種話以后別再說了,好么”
謝茴反應過來,似乎也覺得這話重了。
便瞪了他一眼,說“不說你還敢,怪我”
謝遲朝她比了個抱歉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