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再拗下去就沒完了,蔣柏洲也沒再跟他廢話,只壓低了聲音問“哄好了么”
謝遲下巴一揚“噯,你說我花錢去雇個專業的,到時候領回來給我姐看怎么樣”
蔣柏洲無語“你能不能靠譜一點”
謝遲笑了笑,沒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他沖謝茴揮了下手,和她道了別。隨后便退了一步,靜靜等他們離開。
蔣柏洲很快開車走了。
謝遲又在道路旁等了一陣兒,看見自己打的車遠遠靠近。這才撐著傘走了過去,離開了這片地方。
這會兒雖然已經很是晚了,不過謝遲卻暫時還沒有回去的打算。
他乘車來到了幾十公里外的市立公墓,付了車費,頂著司機奇妙的視線下了車。隨后便在附近的便利店里點了杯咖啡,坐下來等待天明。
再過幾天就是謝揚忌日。
以他現在的狀況,是沒辦法和沈音她們一起掃墓的。便只能像這樣選個折中的日子,提前先來一趟。本來謝遲是打算再等兩天,待陸行朝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后再一起過來。不過現在明顯是沒希望了,倒不如早早辦完離開。
日出云破。
入眼的茫茫積雪鋪滿大地,滿目皆白。謝遲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將杯子丟掉,拿起雨傘。跟著最早來掃墓的那批人進了墓地。
這個時段,來的多數都是祭奠長輩的。
墓園里說是禁止大聲喧鬧,多少還是免不了一些童稚之聲。謝遲在旁聽著那些小孩子們的吵鬧聲,不覺得鬧,心中反倒逐漸明快了起來。
謝揚剛走那年是他最崩潰的時候,卻偏偏也是陸行朝事業徹底起飛的一年。他沒有從陸行朝那里得到過任何安慰,倒聽了好幾句不輕不重的斥責。如今幾年過去,傷口早已經被磋磨得幾近麻木。再想起這些,只覺得當初自己癡得可笑。
要是謝揚看見了他如今這幅樣子,怕不得要氣得抄起棍子一通好打才是。
謝遲又呆了一會兒。
想著時間差不多了,他拎起包走出了墓園。不知是不是昨夜作得太死,走進電梯里的時候,就覺得頭有些沉沉的。他下意識摸了摸額,果然有些異樣的發燙,不由苦笑一聲,心想果然人還是不能太飄了。
這下可好,求作得作。
只能說還好病來的遲,沒叫謝茴撞到,不然到時又是一頓好訓。
他有些恍惚地掏出房卡,開門走進房間。
熱熏熏又潮濕的暖風撲面而來,讓他不禁愣了一下。門口擺著一雙換下的鞋,不知已經換下了多久。
燈光通明。
坐在沙發里的人聞聲抬頭,謝遲發現竟是不知何時回來的陸行朝。他看上去似乎很困,微微支著額頭,帶著些通宵整夜的疲倦。
見謝遲呆呆地站在門前,許久未動。
陸行朝眼神冰涼,表情微微沉下“酒店說他們昨夜一整晚都沒有看見你的人影。”
“嗯,對啊。”
謝遲放下房卡,低頭慢吞吞地換鞋,“是沒回來,怎么了,找我有事兒”
陸行朝沒有回話。
謝遲朝他偏去一眼,突然覺得自己這話問得也是好笑。陸行朝要是真找他有事,一個電話過來,自己還不巴巴湊上前去
到底怪他太自以為是。
總想些有的沒的,覺得陸行朝在乎自己。白白說了大堆廢話,還平白招人厭煩。
他笑了一聲,覺得實在嘲諷。
便也失了繼續和陸行朝聊下去的念頭,頭腦昏沉地往床邊走去。
擦肩而過。
陸行朝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將他拽回。謝遲一個趔趄,摔進沙發,錯愕地抬頭與他對視。卻見那雙貫來冰冷的眸微微瞇起,目光自上而下地掃過,停留在謝遲蒼白潮紅的臉上,用一種審視般的視線打量著他。
片刻后,略帶低沉地啟唇。
“昨晚上人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