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悠長悅耳的門鈴聲已經變得刺耳,然而直到那尾音落幕,陸行朝也沒從門后看到本應早早出現的人。
謝遲向來沒有早睡的習慣。
他總是喜歡抱著枕頭在客廳呆到深夜,等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結束通告的陸行朝回家。只要陸行朝敲門,便永遠都能看到他立刻起身朝自己奔來的樣子。
房間里的燈從未熄滅。
陸行朝更是從沒像這樣被拒之門外,敲了這么久的房門都無人回應過。
行李箱的影子靜靜投射在深紅色的地毯上,擴散出一片模糊的暗影。
他又等了一陣,最終沉著臉翻找起了鑰匙。
當初裝修這套房子的時候,他們并沒有給房間的大門裝上密碼鎖,因為謝遲覺得這樣不夠安全。而陸行朝也已經習慣只要敲門就會有回應的日子,鑰匙早就已經不會再隨身攜帶了。
他皺著眉翻找了一陣,才在行李箱的夾層里找到了一枚掛著平安符的鑰匙。
大概是謝遲放的。
畢竟也就只有他,才會喜歡相信這些根本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的騙人的玩意兒了。
陸行朝用鑰匙開了門,走進房間。
入眼一片漆黑的場景讓他腳步微微頓住,有一瞬間的意外。落在昏暗夜色中的行李箱展開橫在客廳的一角,餐桌上則突兀地放著一個打包用的紙箱,邊緣齊整,被人仔細蓋住。
他伸手開燈。
空無一人。
“這是你的東西么”
謝遲從洗手池中抬頭,水流順著睫梢自臉龐流下,將鬢發打濕成了一縷一縷的。他從鏡子中望去,瞧見周越澤自洗手間外走進,靠在門邊兒上對自己說“剛看見這東西落在沙發上了,順手給捎了過來。自己瞧瞧,是不是你丟的東西”
說著,他亮出了手里的東西。
是一枚銀色鑰匙,尾端還掛了個打著紅色繩結的平安符。謝遲微微一滯,下意識去摸口袋,果然摸了個空。不免有一瞬間的后怕,略帶感激地說“嗯是我的,謝謝你。”
“不客氣。”
周越澤哂了聲,慢悠悠踱步走來,在他身旁停下,將鑰匙塞進口袋,微微一拍。這動作讓謝遲瞬間一愣,下意識看向了這人的臉,想往后退。
但習慣先一步阻止了本能。
他停在原地,緩了緩神,沖周越澤揚唇笑了一下。這才將鑰匙從兜里取出,裝作若無其事地放進了外套內里的口袋“還好是被周少給撿到了,不然今晚怕是只能去睡大街了。”
周越澤看他一眼,明顯不信“杜南明能讓你去睡大街”
謝遲說“怎么不會,多樂呵一件事啊。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換我我也喜歡。難道周少不樂意么”
他挺認真地想了想,旋即忍俊不禁道“換成是杜南明我指定樂意,你還是算了。”
謝遲揚了下眉。
他扯出張紙,潦草擦干了臉上水跡。
他本就生得好看,又皮膚白皙。就算是被人灌酒灌得有些狼狽了,被醉意醺透的皮膚也只浮開一片淺淺薄紅,眼角泛潮,只叫人看得心猿意馬。
周越澤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片刻后,打開了手邊池子的水龍頭“你酒量不錯。”
謝遲擦臉的動作微頓。
其實他差不多已經醉了,只是不像旁人那么上臉,所以還能勉強撐著,仿佛沒什么事情。但實際上情況如何,只有他心里清楚。
剛剛海口夸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