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朝望著窗外夜景,漸漸縮小,變成一塊塊切割的畫布,忽然間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過去。
謝遲剛來b市時就水土不服,過敏了一個多月。臉上起了好多紅疹,逼得他不得不戴了很久的口罩,還被人追著打趣了大半學期,笑他是個嬌滴滴的“病美人”。
這人脾氣好,從不在這種事情上生氣。
但大熱天戴口罩實在郁悶,把他弄得無精打采了半個學期,才終于在北方入了深秋后,重新活了過來。
但老天卻偏要跟他作對。
才入冬天沒過多久,謝遲就又過敏了b市太干,他對冷空氣適應不良。
于是整整大學四年,過得生不如死。
臨到快畢業,才勉強適應了下來。但時不時還是得遭上幾次罪,難受得很。
陸行朝一直以為他畢了業就會離開。
這人顯然不屬于這片地方,強行呆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但謝遲還真就硬呆了下來,還適應得越來越好,讓人不禁大呼信念的奇跡。
想到這里。
陸行朝揉了揉眉心,深吸了口氣。
他最近確實太忙了。
劇組高強度的拍攝弄得他分身乏術,耐心也下滑得厲害。如果是以前,他心情再差,倒也不至于把謝遲弄得這么生氣。
傅長野提的方案
是被他搞砸了。
他還是得想想別的辦法。
至少,得先把謝遲人給哄住了,之后才能再說,事有輕重緩急的道理。
本來最近他還在接洽一部新戲。
都已經看完了劇本,有意準備簽字了。只是現在這情況,還是推了最好。
就當是給自己放個短假。
順便再陪陪對方,也不怎么妨事。
陸行朝閉著眼想。
飛機落地時,已經接近天亮。
這一班飛了個通宵,連機組人員都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些微疲色。
陸行朝坐在車上,低頭打開手機。
他本來想給謝遲報個平安落地的消息,但視線落在自己起飛前發的那條短信上,灰色的已讀便顯得有些刺目。
謝遲又沒回他。
這人自然是還在生他氣的,畢竟昨晚上他也沒把人哄好,只是看起來火氣沒那么記盛了。
但以前,謝遲哪怕生氣也不會不理他。
當然也不會拿分手威脅他。
兩相對比之下,他心里總免不了那股郁沉沉的落差難受得厲害。
s市太潮了,潮冷潮冷的。
陸行朝不怎么喜歡這片地方,哪怕他將近一半的童年都是在這邊渡過的,姑且算相對美好的時光。但他還是相當反感這里,能少回來,就盡量少來。
他長出了口氣,仍覺得悶。
靠在椅上,沉沉地想算了,大概是謝遲又玩著玩著手機睡著了,忘了回復。
畢竟對方也不是沒干過這種事。
這人經常喜歡窩在沙發的墊子里,側著臉,一邊刷著手機,一邊等他回來。
有的時候,他從書房里出來。
朝樓下一望,就能看到謝遲困得迷迷糊糊的臉,連手機都掉了,跌在他身上披著的羊絨毛毯上,亮著黯淡的光。
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偏偏跟他做的時候又很有精神,總能在他懷里堅持,每次都是撐到最后撐不住了,才哽咽著哭出來。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裝困裝乖,還是真的很累了才那樣。
應該是看完睡了。
他昨天也做到了謝遲要求的事,最后對方也沒有和他再提分手。只不過是人還在氣頭上,不想說話。只要他之后再多哄哄,應該也就好了。
陸行朝收起了手機。
算了。
還是讓他再多睡一陣吧。
大雪下了一夜,到中午便停了。
謝遲難得睡個懶覺,沒人來煩他,手機更是連震動都沒一下,舒服得要命。
他睡到日上三竿,才徹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