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組給的名字雖然是霸王別姬,但肯定不可能讓戴弈和謝遲上去出演戲曲,因此劇本也做了相應程度的改編。
于是難度就主要集中在了倆人含情脈脈的對盞上。
“大王何必如此哀嘆”
當身邊人用他低沉的嗓音念完前曲,謝遲靠近了他,呼吸輕吐,微微垂眼,說出了今夜屬于自己的第一句臺詞,“勝敗乃兵家常事,古人且不能幸免大王又何苦為了一時的失誤如此感念傷懷。”
有了戴弈剛剛那句似是而非的類比,這一回,謝遲入戲入得極快。他念完這句臺詞,便彎了彎腰,將自己的臉低垂到坐在椅子上的戴弈上方。旋即撫上了他的臉頰,露出了幾分眷戀又溫柔的模樣,再次低低耳語,“況且大王如此哀傷痛楚,令虞姬也亦是感同難耐。”
這場戲來得曖昧。
劇本上刻意強調的動作和距離讓人無法刻意忽視,而屋內昏黃的光線更是助長了這種若有若無的氛圍,只讓人覺得頸后發麻。
戴弈心底一跳。
他之前只是覺得謝遲很有靈氣,是個當演員的好苗子,前途光明。卻沒想到對方卻比他想象得要更加聰明,領悟驚人。
來之前,他還在想自己要怎么帶他。
畢竟不是科班出身,靠幾個月突擊集訓養出來的野路子,捷徑走得越短,后面要補的內容也就越多。像現下這種情況,就是一道很難邁過去的大檻。
然而卻帶來了如此驚喜。
雖然眼前人仍舊是那一張漂亮、卻不會讓人錯認了性別的優越面孔。但在這一刻,戴弈不得不承認他,他確確實實已經成為了自己眼前活生生的“虞姬”。
溫柔似水,深情不渝。
他一瞬間心尖發癢,戲癮蠢蠢欲動。
發燙的掌心扣住頸后,將謝遲壓得越發靠近了些。倆人距離湊近,呼吸在咫尺之間緩慢地交換,他抬起眼,低低念出了屬于自己的臺詞。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
深夜降臨,樓下燈火漸熄,墜入一片黑暗,萬籟俱寂。陸行朝沉默地在消防走廊里站著,不知過去了多久。
他其實知道自己早就應該走了。
繼續傻站著也不會有結果,等不到有人會走出來接他。而熬滿通宵更不會再有人關心他究竟休息了多久,擔心他會不會透支疲憊。
他只是單純地在這里浪費時間而已。
在等一個沒有結果的后續。
可理智是理智,身體卻要忠于感情。
忠于那股他再也沒辦法控制的、波濤洶涌的感情。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
快沒電了,只剩下一截紅色的10,距離他來時則已經掉了8。他像是某種終生見不得光的動物,藏在門后與黑暗相交的角落,滿心焦灼地等待著另一扇門的打開。
快要兩個小時了。
戴弈還是沒有從謝遲的房間里出來。
陸行朝默默攥緊了手,心底仿佛被什么在抓,一道又一道,悶疼得厲害。
倆人的那個劇本他簡單掃過,開頭便是曖昧,刻意得讓人無法忽視。他沒法去想今天戴弈是來找謝遲做什么的,他們倆人又在房間里干了什么。戴弈這人對于演戲上的事情向來熱情,無論遠近親疏都是如此。這么大晚上的過來,想來想去,左右逃不過一個理由演戲。
過去他因為這個原因很中意對方。
他和戴弈是難得的朋友,惺惺相惜。可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卻讓他心臟都疼得抽搐。
謝遲
他緊緊握著手機,硬質的邊緣在修長有力的瘦白指上壓下一道紅痕,泛開痛楚。
倆人的第一遍戲結束于“虞姬”自刎。
這個動作太瀟灑,謝遲腳下踉蹌了一下,沒站穩,差點摔著。和他對戲的戴弈瞬間一愣,趕緊伸手把他給扯起來,卻重心一傾,倆人一起摔進了沙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