醺黃的燈影下,謝遲微微垂著眼,漆黑濃密的睫毛細而纖長,像是蝴蝶脆弱的蝶翅。他忽然很想親他,吻一吻他薄而白的眼皮,聽他用發軟的尾音,再輕輕地低聲喊他一次“小朝”。
他這輩子沒喜歡過別人,只對謝遲這一個人動過心。所以他也想象不出來愛上別人的感覺,永遠只能極其困難地入戲,以至于總是被霍明河反反復復地提起這一塊短板上的缺失。
他過去總是試圖努力,想要克服。
然而他現在才忽然發現,一個人總有擅長和不擅長的部分,不能強求。他為了那些并不重要的事情,卻忽略了身邊最重要的人,簡直是再愚蠢不過的行為。
謝遲微微頓住,抬眼看向了他。
陸行朝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他不由產生了幾分意外。
“你剛剛不是還不愿意么。”他平淡的說。
“現在我愿意了。”陸行朝嗓音發啞,一字一頓地澀聲道,“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這幾個月就當最普通的只是認識的熟人,可以嗎。”
“”謝遲握著門把,沉默著。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推門走了進去,拋下了一句不帶絲毫感情的話,“可以,但是陸老師,我要先提醒一句,我們之間不熟。”他抿了抿唇“嗯。”
“我們不熟。”
開機儀式之后,便是正式入組開拍。
前幾天的天氣正巧合適,是霧蒙蒙的雨天。徐正慶拍戲向來是全實景拍攝,便先集中拍了謝遲和戴弈的戲份。
而謝遲的發揮也相當出色。
再怎么說,他也是在家里費心琢磨了那么長時間的劇本,況且還找了戴弈在幫忙帶著。因此盡管是人生中第一次拍攝,但總體而言,都算是有驚無險地渡過。
徐正慶本來都已經做好了要陪他磨上很久的打算。他本想著先浪費幾天膠卷,等謝遲進入狀態之后,再循序漸進地拍。卻沒想到謝遲居然上手得如此之快,自己只是給他稍稍講了一下細節要點,還有一些鏡頭走位,他就能很快地融會貫通,讓徐正慶驚喜不已。
他之前就看中了謝遲的細膩。
對方總能把角色揣摩得很得他的心意,然后再以一種最合適的角度展現出來,將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簡直天生就是那類被老天爺追著喂飯的演員。
于是原本為了配合謝遲而刻意放緩的拍攝速度,沒多久就回到了正常。全劇組花了幾天時間先拍攝完了倆人的雨中車站戲。隨后便趁著接下來放晴的這一段時間,將燈光設備全部轉移到了室內,先完成一部分內景戲的拍攝。
而先搭好的這部分室內景,主要拍攝的則是舒陽和賀巖的戲份。
像這種場景,一般都是按照時間順序由新到舊地接著拍。剛剛搭好的新房,就適合拍作為舒陽前男友的賀巖的這部分回憶內容。
等到拍完了他們的這一段戲份,再把其他陳設做舊,繼續拍攝之后的時間線,這樣就可以避免很多的重復返工。
謝遲看到通告單的時候,瞬間怔了一下。
他倒不是沒想過和陸行朝對戲的部分,只是卻沒想到這部分居然會來得如此之快。
在他的設想里,倆人要對戲,至少已經是半個月后的事情。在這之前,他就可以盡量平和自己的心情,爭取不把任何情緒代入到演戲之中。
這也是他之前會找陸行朝的主要原因。
既然接下了戲,他就必須要對自己的工作負責。但他和陸行朝三番兩次的見面,最后都可以說得上是不歡而散。
陸行朝演戲多年,自然是不需要擔心這種情況發生,什么情況下都可以很快進入狀態。可他的經驗卻遠比不上這人,被弄得心煩意亂之后,他真的很怕自己演不好“舒陽”。
“哥,明天的通告單是有什么問題嗎”
見他捏著通告單遲遲不說話,小夢忍不住問了一嘴。
“沒事。”
謝遲回過神來,沖她笑了一下,“就是對內容安排有點驚訝,沒什么,其他的都挺好,只是我自己的問題。”
小夢不是很清楚他和陸行朝之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