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會和溫蠻提任何名義,但沒有名義,不影響約會的實質。
他們也都心照不宣。
目前兩個人維持著微妙的、試探的平衡,誰都沒有主動戳破。
他們三言兩語帶過對邵莊忙不著地的調侃,對阿宿僮則發表了各自的觀點。
“神經元設備對于阿宿僮這類異種,恐怕并不是那么有效。”司戎對這次行動短期所能取得的進展并不持樂觀態度,“不是檢測無效,而是沒有辦法有效檢測。就如你剛才說的,那是一個很危險狡詐的異種,祂剛從危險中逃脫,只會躲得更加嚴嚴實實,很難找到祂。”
比起攻擊性強的異種,在實際的捉捕行動中,反而是這類滑不留手的異種更讓人挫敗。但異種很難安分,長期放任,一只阿宿僮就有可能給社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安全問題。到那時候,所有的人們都會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還有和他們并不相容的另外物種。恐慌、沖突、將不止由異種導致,人類會從自身內部瓦解崩潰。
所以無論從什么角度,官方都希望異種是一個相對的“秘密”,有心人可以得知,但其余大多數人不出意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種秘密,是那種“討論著外星人,但好像又沒有人真的見過外星人”一般的秘密,好最大限度地讓異種的存在和影響可控化。
這也在某種層面上導致了邵莊這樣的異種特警的確擁有很大的自主行動權,但實際上能夠行使的權力有限。他們屬于暗地里的國家機器,實力根本無法真正發揮出來。
“你不害怕”溫蠻詢問。
他們都知道整個a市的警察系統接下來都不會太輕松,被阿宿僮污染的生命體,都是這座城市無形的移動炸彈。買菜的老人、上學的孩子、上班的成人、有牽引繩或自由流浪的動物根本無法排查,無法鎖定。即便這是鋼筋水泥的高科技社會,科技也還沒有進化到監控所有生命,預判誰是可能的罪犯。
這樣的話,好像只有躲在家里、和外界隔絕,才是安全系數最高的選擇。不過司戎顯然不是這樣。
司戎反問“阿宿僮不是以正向的情感為食嗎我大概不是他的目標。”
這是他給出的理由。所以他現在還可以這么氣定神閑地坐在外頭,而不是想著怎么盡量規避風險。
不過這話說得略有歧義,司戎可不希望溫蠻以為他是情感匱乏、不懂得愛的家伙。
“我是說,我不是個熱血笨蛋。阿宿僮在我這里得不到什么好,如果碰上,祂恐怕還要同情我是一個無趣的大人,不忍心把我少得可憐的美好吃光。”
不說阿宿僮忍不忍心,溫蠻倒是很“忍心”潑冷水“阿宿僮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人了。它喜歡吃掉僅剩的美好情感,享受生命體一瞬間崩壞的過程。”
“啊”司戎推了推眼鏡,受教地改變說辭,“如果是這樣,那我可會和那家伙拼命了。”
司戎的話讓溫蠻想到了前不久,就在這間餐廳,司戎舉起椅子把趙銘逸打趴下的場景。看起來最文明優雅的紳士,竟然是第一個以暴制暴的人。從西服紳士變成西裝暴徒,再泰然自若地坐在警局里收拾外表,前后種種反差,足夠溫蠻把天記很久很久。
不過異種可不是普通人,溫蠻可不希望司戎大意吃虧。
“還是要小心些。”
他一說,司戎就順從地改口道“那是當然。”
“對了,”溫蠻忽然想到了之前司戎向他介紹的那個所謂絕對安全的安全屋,就好奇地問,“你家可以防住阿宿僮這類的異種嗎”
司戎想了幾秒鐘,隨后笑著說“雖然沒有驗證過,但按理說是沒有例外的。我想,阿宿僮一定更不希望親自試驗一回。”
他唇角始終都有笑容,但溫蠻感覺到了司戎的銳意。
這份強大的自信,想必來自于司戎引以為傲的那套安保系統與裝置吧。溫蠻有些心動了。最近他接連遇到了許多事,甚至從前也不乏,而家在他心目中又是絕對神圣的存在,倘若他家也能夠有一套像司戎那樣絕對安全的安保系統,溫蠻就能對家徹底放心了。
“我還有機會能去參觀看看嗎”
上次是應急情況,溫蠻不能拿上一次司戎的慷慨當做每一次的許諾。
司戎有些訝然,他微微動了動眉梢。
“你的話隨時可以,甚至是現在。”
他維持著和似乎一樣的得體,但只是“似乎”,如果不是害怕嚇到溫蠻,祂會瞬間裂變,分出無限大的真身,然后把溫蠻裹住,下一秒就帶到他所謂的安全屋里。讓溫蠻參觀祂那一套在口頭上稱之為絕對安全的設備,但祂保證,溫蠻如果能在這里住下,溫蠻會永遠享有安全
不是什么安保系統和設備,是祂真實的“安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