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空寂的玻璃隧道,靜得仿佛真正置身深海,他們疾速奔跑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回,聲音竟然也會助惡,幫忙延伸這條隧道帶給人的漫長感。
溫蠻問辜擎一“有、
有沒有另一條通出去的路”
原本他們重返地下是為了不和凱瑞起正面沖突,沒有門禁系統的允許,凱瑞也不太可能順利地來到下面。溫蠻他們只需等危機警報解除后再返回上面即可。但現在凱瑞以一種誓死不休的態度追了下來,身處地下就成了新的尷尬和危機。
辜擎一幾乎是被拖架著快速移動,他臉色已經差得不能再差了,可對于這問題,他還是要拼著力氣回答。
“怎么可能我做這種設計難道是圖把羅萊蕾拿來展覽”
羅萊蕾當真是他寶貝了,就是這種時候,他都會和觸及敏感神經一樣,做出最強烈的反應。
溫蠻覺得辜擎一沒搞懂重點“那我們要躲哪”
起碼他兩次來,目光所及全是全透明的特質可視玻璃,在這樣大的空間里都一覽無余,根本無處躲避也許馬上追來的凱瑞。
西裝男人的影子動了動,在身后,人類們并沒有發現。
在這個全員自顧不暇、又短暫關閉了地下區域監控的時刻,沒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怪物也一同來到了這里。
越危機,越有機會被授予榮譽,接下來應該是祂的時刻了吧,當然也伴隨鋌而走險和視死如歸祂屆時出現,在邏輯上無法自洽,是致命的硬傷,也是死穴。
但祂應該出現,這是祂的本職祂的使命祂的義不容辭祂的無上光榮,而不是在這里給一個看不順眼的人類充當拐杖。
身后的祂留了下來,黑影越拉越長,蓄勢待發,馬上就要沖出去廝殺。
暗色的倒影逐漸籠罩了這個隧道,溫蠻和辜擎一停了下來在三個人的上方,悠然的魚尾像一葉扁舟般浮過。它就在這里停下,隨之開始盤游,魚尾散成輕柔的羽衣,在如空一般的海里勾畫了極致的顏色。
羅萊蕾也來了。
它當然也會來,如果沒有研究員、沒有24小時不間斷的監控,它被困在這個沒有任何活物的地方,是多么殘忍的寂寞。而現在,沒有穿戴笨重厚衣服的人類慌不擇路地來到這里,踏足它的領地,他們就是令一片死寂水域有了漣漪的好心人,大善人它羅萊蕾的獵物,終于來了。
異種深幽的眼瞳映著幾個人的模樣,瞳仁的大小不斷變化,它所有的鰭都大張開,并在一個突然的瞬間以俯沖的姿態朝他們奮力沖刺游來。
沒了特制服,辜擎一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的眼中只存在羅萊蕾,當作他世界里唯一的生命體一般地凝視著、聚焦著。
他們停了下來,但凱瑞追了上來。它僅剩的一只前爪如今也血肉淋漓,可它憑借著內心的仇恨,勢定要和辜擎一他們至死方休,甚至它無所謂自己的命了,以此怎么都要帶走殺了這些人類。
為什么要傷害它對它肆意地進行實驗后,又以失敗為由,像傾倒垃圾一樣地讓最脆弱時的它在人類的社會里東躲西藏,茍延殘喘。
它本來不長這個樣子,但實驗以后,它變成了這副樣子曾經被剝去了皮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接觸著人類的各種垃圾,細菌病毒讓它化膿、腐爛,又加速地異變和進化,那些實驗原來不是毫無效果,只是稍稍延遲了一些。要怪這些人類連這一點等待的耐心都沒有,它因此獲得了自由,獲得了力量,也獲得了仇恨。
我要殺了你們
你們的皮,我也要剝下來,把你們塞進最骯臟的地方
祂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