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理會。
假裝沒看見站在陽臺的悟少爺,垂著眼睫繼續輕輕撫摸夏油杰的腦袋。
他下意識般往我懷里更深地拱了下。
但我知道他沒醒,睡得很沉很沉。只是興許對于被撫摸腦袋這件事很敏感吧,我想起直哉少爺來,他第一次被我撫摸腦袋時,也有像這樣拱一拱腦袋的動作,卻并非是感到不舒服,而是像貓咪狗狗一類的動物腦袋被撫摸后,所產生的被按摩之后的享受。
只是人類畢竟不是貓狗,他們即使感到享受,也不會像貓狗那樣很快速適應,而是會先感到不自在。
這源于他們打心底不會有臣服某人的想法,不會輕易對他人展示信任和順從。
夏油杰只是拱了兩下,就沒有別的動作了。
摟著我的腰,很罕見地展露出一副完全信任我的姿態,在我的懷抱中熟睡。
我能感覺到陽臺外的悟少爺還在盯著我看,沒有離開。我在心底嘆一口氣,干脆閉上眼,假裝自己睡覺了。
如此一來,他就會離開了吧
我在心底默默數著跳過欄桿的綿羊。
可等第一千只白色的小綿羊跳過欄桿,我還是能感受到投射在我身上的灼熱視線。我被盯得逐漸有些頭皮發麻,不得不睜開眼,這次沒刻意忽略陽臺那邊,側頭看過去。
悟少爺還站在之前的位置,他雙手插兜,歪著頭,沒戴墨鏡,那雙湛藍的眼眸大刺刺露出來,專注地凝視我。就跟好奇到天真的地步,不理解夏油杰那么大一只怎么能縮進我懷里,還任由我撫摸腦袋到睡覺般。
可能是那雙眼睛是六眼,天生帶著震撼人心的威懾力,再加上他此刻專注得有些嚇人。
所以我有一瞬間幾乎忘記了呼吸。
我緩慢扒開夏油杰環在我腰上的手,好在他摟得并不緊,很輕松就弄開了。隨即把他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我輕手輕腳下床,推開陽臺門,又關上。
應該是快要下雨了,空氣有些濕悶,一點風也沒有。我并不知道悟少爺什么時候起站在那里的,所以也不確定他有沒有聽見我輕松安慰夏油杰的話,從而知曉我并非啞巴,所以才會用那種眼神盯著我。
如果被發現了這件事,我又要該怎么解釋呢
我正思考著,悟少爺就開口了“杰聞到你身上的香了嗎”
我對于這個問題,有些愣怔。
完全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我有些搞不清楚他是沒發現,還是說他在繼承以往的風格,不按常理出牌。
但我還是不確定地搖了下頭,因為夏油杰并未說過我身上很香啊之類的話,準確來說,沒人說過,除了悟少爺。
即使直哉少爺曾與我同床共枕那么多個夜晚,也從未說過我身上香。
“不可能吧”他湊過來一些,伸手戳一下我的脖頸,也就是夏油杰枕著的那邊,他睜大眼睛,“杰就枕在這里,這么近。不可能聞不見啊我記得那個香味除了手腕,就是這里了。”
我下意識后退兩步,避開,后背抵在了陽臺的欄桿上。
見我如此動作,悟少爺情緒有些不佳,面無表情地靜靜盯著我。過了會,他卻又像什么事都沒發生般,歪頭問“你上次不是說杰是睡在沙發的嗎為什么你們會抱在一起啊。”
我指指心臟的位置,然后擺擺手。
他看懂了“你在安慰他啊”
我點點頭。
同時心底松了口氣,他沒聽見之前我安慰夏油杰的話。老實說,我剛才故意像之前那樣用肢體動作比劃,是有些忐忑的,還存有些試一試的想法,以此探一探悟少爺有沒有發現。
畢竟,普通人被欺騙,都會氣急敗壞,更何況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大家少爺。
如果是直哉少爺
不,即使不是直哉少爺這般身份高貴,只是禪院家的旁支少爺被欺騙,都會暴跳如雷到恨不得將對方抽筋拔骨。
盡管這段時間能感覺到悟少爺跟禪院家的少爺們很不同,在他面前,我甚至膽敢明晃晃地耍一些小聰明,但我還是不太敢抱太多的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