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放松下來,只要吳媽媽用力拉,就能拉動。
吳媽媽卻沒繼續拽她,松開了手。
侄兒是他們家唯一的男丁,自家是兩個女兒,如今侄兒沒了,家里人都很難過,若是讓家里人知道侄兒是因自己的決定而死,自己怕是要成為罪人。
杏兒看出她的猶豫,見縫插針道“吳媽媽,你我本不該到這一步,你那侄兒,也本不該死。”
吳媽媽不敢在門口和杏兒過多爭執,怕被家里人聽到什么動靜,侄兒死因她不敢讓家里知道,此時只想快些把人弄走,問道“你來做什么誰讓你來的”
杏兒“您不在的這幾日里,庭府已經變天了,嬸娘一家失去了管家權,公子現在是庭府實際的掌權人。”
吳媽媽十分意外,自己這才走幾日時間,府中竟發生了這么多事。
她原想著等侄兒頭七過了,她就回庭府,畢竟庭府一年給的工錢十分可觀,足夠她養活一家子。
“那你來找我做什么”
吳媽媽很清楚,自己是林茵然這一邊的,而庭淵與她不是一路人。
杏兒道“公子說吳媽媽能力出眾,讓我來請吳媽媽回府,同我一起掌管庭府內宅。”
吳媽媽聞言愣了,“你說公子讓我同你一起管內宅”
杏兒點頭“是,公子說吳媽媽管家有一套,讓我來請您回去。”
吳媽媽相當詫異,她對庭淵的印象還在那日他從自己手里救下杏兒,幾句話,罰了她的月錢,險些將她從府上趕了出去,若非林嬸娘保她,恐怕她早就被趕出府了。
杏兒攀上吳媽媽的胳膊,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吳媽媽,我知道你從前為了討生活,在林嬸娘手下做事,幫著林嬸娘栽贓我偷東西,甚至是你侄兒這事兒,都是身不由己,同為仆人,同在林嬸娘的手里討過生活,我懂你,我也不恨你,林嬸娘才是咱們共同的敵人,若非她貪得無厭,想要謀害公子的性命,你這侄兒又豈會丟了性命。”
走前公子把話說得清清楚楚,杏兒領悟了其中的意思,現在自然是能伸能屈。
從前她遇事只知莽撞,自打跟在公子身邊,杏兒就學會以退為進,看似是退,實則是進。
如今她放低了姿態,主動與吳媽媽親昵,說的也都是些掏心掏肺的話。
林嬸娘的脾氣一向不好,誰在她手下討生活都不會太如意,杏兒也算是找準了吳媽媽的弱點,對癥下藥。
杏兒說得很對,若非林嬸娘貪得無厭,讓她想辦法弄走杏兒,后邊的事情就不會發生,她的侄兒就不會死。
推卸責任是人的本能,即便明知道是自己錯了,若是有人給了臺階,都會順著臺階下。
如今杏兒就給了吳媽媽一個臺階,讓她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侄兒的死推在林茵然的身上,減輕自己的負罪感。
杏兒見機,又補上一刀,徹底將吳媽媽的罪行推給了林茵然“吳媽媽,咱們都是受害人,難道你不想懲治真兇,甘愿替真兇承擔罪名往后一生都在懺悔中度過嗎”
吳媽媽自然是不想的,如今杏兒給了她很好的宣泄口。
趁著吳媽媽動搖之際,杏兒繼續說“這罪名憑什么要吳媽媽您來承擔,林嬸娘卻能兩手干凈不染塵埃吳媽媽,我在嬸娘院中,您對我們這些普通仆人的好,我都記在心里,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一起和林嬸娘把這份債討回來。”
吳媽媽被杏兒鼓動,此時滿腔的怒火已經從杏兒身上轉移到林嬸娘的身上。
是啊,憑什么所有的惡果都要她來承擔,而她林茵然,卻能美美隱身。
吳媽媽雖氣憤,卻不傻“我可以回到庭府,可以與你們聯手扳倒林茵然,扳倒林茵然,你們過河拆橋怎么辦”
來之前杏兒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對于吳媽媽的問題,她答“吳媽媽,這您大可放心,從前的恩怨自然是一筆勾銷,你讓侄兒殺我,我反殺了你的侄兒,咱們也算互相有把柄握在彼此的手里,我若對您落井下石,您不還有我的把柄在手里嗎到頭來我不也落不著好。”
她這般說,吳媽媽才松懈下來。
也是,即便杏兒無罪,清白的好兒郎又怎會要一個殺過人的女子呢
名聲尤為重要,杏兒當初不肯簽認罪書,亦是為了給自己留下一個好名聲。
如此,吳媽媽才放心,她道“好,我隨你回府,但我的工錢不能比原來低。”
杏兒將自己買完東西剩下的五十兩銀票交給吳媽媽,“媽媽,這是我私人給您的,公子同我講了,工錢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