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需要介紹,云煦澤便知道這是位博學多才的學者。
章豐釗同樣在觀察云煦澤。
在見到謹王前,他腦中有一個幻想的謹王,他想象的謹王或高傲或謙遜,但唯獨不是現在這般自信活力。
他當初在洛京時,多少聽過十皇子的傳聞,有人鄙夷他的懦弱,妄為天家子嗣,有人同情他生母早逝的境遇,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十皇子就藩后會性情大變。
章豐釗下意識拿云煦澤和洛京那幾位王爺相比,卻在念頭剛起時猛然掐斷,因失神變得黯淡的目光再次變得明亮,撫須笑道“老夫還未用飯,謹王殿下應該不吝嗇一頓飯吧”
云煦澤看了下臺階上的馬車,和護衛手中的行李,爽朗道“章翁說笑了,您是本王請來的,章翁在高平的一切吃住自然都由王府負責,還請章翁莫要嫌棄。”
說完,云煦澤便擺手請章豐釗進府。
章豐釗跟著云煦澤進府“王府可比老夫府邸氣派多了,老夫怎么可能嫌棄。”
“王府乃高平百姓所建,竇郡丞還算盡心。”
為了配合章豐釗的速度,云煦澤走得很慢,嘴里說著話,心里已經計劃著讓人加急制作一個肩輿出來,從王府門口到內院的距離可不短,總是這么走,對章豐釗來說太遭罪了。
章豐釗雖然年過六旬,但身子骨還算硬朗,這么走著也不覺得累,問道“王爺在高平可還習慣”
云煦澤輕笑道“若說習慣難免顯得本王嘴硬,高平和洛京差別很大,本王來此不過兩月,離習慣還早,不過本王在這里很舒服,卻是真心話。”
舒服
章豐釗在嘴里咀嚼兩遍這個詞,沒有詢問云煦澤為何舒服,他和謹王并不熟,還沒到交心的地步。
他們可聊的話題并不多,想到云煦澤想要和他學圍棋,章豐釗問道“謹王為何想學圍棋”
云煦澤當然不能說是為了迎合永昭帝的喜好,道“高平郡風調雨順,被竇郡丞治理得很好,王府的事也有蔣長史等人處理,本王聽說圍棋中藏著為人處世之道,便想學學。”
章豐釗深深看了云煦澤一眼,在云煦澤的話里,他仿佛什么都沒做,但能用短短兩個月讓百姓稱頌夸贊,可不是什么都不做就能做到的。
云煦澤覺得不能總讓章豐釗找話題,便想和章豐釗教教家常,道“章翁致仕回到合昌郡,身邊可有家人陪伴”
章豐釗搖頭“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老夫身邊有人伺候,不需要他們。”
云煦澤卻不贊同“下人怎么能和家人相比,郎君們沒有時間,可以讓小郎君陪著章翁,章翁如此年紀,本是享受天倫之樂之時。”
章豐釗身后的章云聽言忍不住看了云煦澤一眼,暗道謹王殿下的想法竟和小娘子相似,小娘子本想來合昌郡陪著阿郎,只可惜被阿郎拒絕了。
章豐釗是個很豁達的人,他覺得家人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總圍著他轉,笑道“那群小家伙若是來,只會煩得老夫無心看書,還不如一人自在。”
人與人的想法不一樣,云煦澤道“是本王著相,章翁的境界非本王可比。”
“王爺謬贊,老夫哪有什么境界,不過是經歷得多了,對一些事就看得淡了些。”
兩人一路聊著天,氣氛還算和諧,你一言我一語,沒有讓冷場的事情發生。
因為走得比較慢,等到清陽殿時,廚房已重新擺好晚膳。
此時天色完全暗下來,用完晚飯,云煦澤便親自帶章豐釗去看給他安排的住處,離平日住的議政殿并不遠。
章豐釗自己有護衛,云煦澤沒再安排親兵,讓柳城叮囑其他人莫要靠近這個小院,便和章豐釗告別,免得打擾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