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包間的門,一股煙酒味迎面砸來,差點把梁招月熏得當場轉身退出去。
但考慮到那筆不菲的加班費,她屏息往前。
他們來得正是時候,一群人正在拼酒,場面激烈。
見陸平出去一趟帶了個漂亮的女人回來,都開玩笑說他是不是搬救兵過來了。
梁招月面帶微笑地站在一旁。
陸平說“這是我底下的實習生,小姑娘還在讀書,你們可手下留情。”
話是這么說,然而根本沒起什么作用,反倒助長了灌酒的氣焰。
好不容易來個人,還是個會喝酒的漂亮女人,一群人相繼朝梁招月遞酒杯。
她一邊喝著,一邊不時朝陸平的方向看去。
這會陸平正拿著她帶來的資料和一個男人在談事。
他正襟危坐,說得口干舌燥;而男人窩在沙發里,像沒骨頭似的,半瞇著眼,不時點頭附和。
沙發和酒桌只隔了兩步不到的距離,一處安靜緊張,一處熱鬧癲狂。
很割裂的一個場景。
然而很多項目的合同又是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談妥的。
陸陸續續喝了近一個小時,梁招月實在招架不住了,借口去洗手間。
在洗手間待了快五分鐘,她捧了把冷水洗臉,擦干凈水漬往回走。路過拐角的時候,偶然間撞見剛才那個男人在打電話。
“這個陸平真會來事,帶了個實習生過來,還是個女的,喝酒跟玩命似的,我底下那些人扛不住那個瘋子這么喝,先簽合作意向書了,我們也準備撤了,你過來接我吧。”
掛掉電話,男人狠命吸了一口煙,摁在垃圾桶旁側的煙灰水槽碾滅,朝包間走去。
等人走遠了,梁招月才慢吞吞跟上。
回到包廂,見眾人已經在收拾東西,梁招月問陸平“結束了”
陸平指了指包里的文件“你把人家喝怕了,徐總先簽了合作意向書,細節改天再談。”
一般到了這個環節,項目也差不多是十拿九穩,剩下的不過是關于費用的問題。
她松了口氣,跟隨陸平送眾人下樓。
陸平口中的徐總全名叫徐明恒。
是徐氏集團董事長的小兒子,更是云和資本的合伙人之一,手底下參與的投資項目眾多,上市和非上市的企業都有。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通常券商投行都會和投資圈的人搞好關系,除了拿到第一手資訊,更是為了爭取項目。
陸平和徐明恒的關系一向不錯,這次聽聞他投資的項目中,有家企業計劃上市,陸平聞著味就纏上來了。
到了一樓,其他人都陸陸續續叫車離開,唯獨剩下徐明恒在等人接。
他抽了幾口煙,指著陸平罵“你也太狠了,叫來的什么人,光喝酒不要命了。”
想到徐明恒對她的評價是瘋子。
梁招月垂眸看地面。
夜里十點,月光清幽,四周尤為安靜沉寂。
陸平笑著說“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似的出身優渥,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身上幾座大山壓著,要賺錢養家糊口,混口飯吃不容易。”
徐明恒罵了句“撐不死你。”
說話間,前方駛來一輛車。
是一輛黑色的賓利,昏沉夜色下,極是低調奢華。
徐明恒揮揮手“車來了,我先走了。”
他喝得酒不算多,但走起路來還是腳下虛浮,陸平扶他過去,梁招月拿包跟在旁邊。
后車座門開,徐明恒罵道“好你個周云川,不會搭把手是吧。”
里面的人沒應聲。
他討了個沒趣,在陸平的幫扶下,罵罵咧咧地爬上去了。
梁招月適時遞上公文包。
收回手的時候,車后座的燈恰好亮了,她下意識抬頭望去。
旋即迎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
車里光線昏黃,那人貼靠椅背,膝蓋上放著一部iad,像是被打攪到了,手停在屏幕上,漫不經心投來一眼。
目光凜冽卻又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