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課,她和宋悅說“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回頭你需要帶什么,微信上和我說。”
宋悅不疑有他,以為她又是找了其他兼職,說“寶,急錢用記得和我說,別天天出去兼職了,愛惜點自己的身體。”
梁招月朝她笑了笑“我會考慮你說的。”
趕到北門時,江柏已經在旁邊的臨時車道等待。
梁招月緩了會呼吸,走過去和他說“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說著,她看了眼車里,空空的。
江柏給她拉開后車座的車門,同時說“周總還在開會,要晚十分鐘到。”
梁招月了然“沒事,我上午沒其他事了,可以等。”
她說了謝謝,彎腰坐進車里。
抵達民政局之后,眼看著離周云川過來還要一些時間,梁招月便拿出iad將課上沒做完的筆記補完。
這臺機子是她大二時在某二手交易平臺買的,幾年用下來,盡管她再愛護,整個屏幕和系統都已經有些老化了。
頁面卡頓的問題經常遇到,這會,梁招月拿著同樣是二手市場淘來的筆,點著屏幕要寫字,卻怎么也寫不出來。
她很有耐心地試了會,還是不行。關機重啟,仍然沒有效果。
她是有些無奈的,這臺機子就不能支持到她明年研究生畢業嗎
她拿著筆在屏幕上劃了劃,沒有半點動靜。
看樣子是不能了,她不禁搖頭嘆氣。
周云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她坐在等待區,雙膝并攏,上面放著一個iad。她低頭拿著筆在iad屏幕上寫字,模樣看著認真,但認真中又透著幾分無能為力。
江柏看到他了,正要出聲,他先一步搖頭,江柏得了他的吩咐,默默退到一旁。
周云川悄無聲息地走到梁招月身旁,略一低頭。看了片刻,他總算明白她的無助來自哪里了。
iad罷工了。
可她像不死心一樣,一遍又一遍地,不厭其煩地在嘗試。
沒有半絲不耐煩,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耐心。
他不禁想起第一次聽說她名字的那晚。
徐明恒在電話中和他抱怨,陸平帶來的實習生真是喝酒不要命,一杯杯地往里灌,只為拿那一小時三百塊的應酬費。
明明是很缺錢的,卻在徐明恒提出要用四十萬買下她手里的畫時,她又不肯。
昨晚卻又拜托助理將畫帶給他。
真是矛盾的一個人。
見她再一次開機重啟,而iad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周云川適時出聲“排到我們的號碼了。”
聽到他的聲音,梁招月抬頭,看了他一會,才匆忙收了iad起身,說“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到了。”
他沒在意,問“證件帶了”
她點點頭“都帶了。”
說著,她就要和他走,周云川卻止步不前。
她不解“怎么了嗎”
他不由看她,默了數秒,說“你還有后悔的機會。”
梁招月卻是搖頭“落子無悔。我想得很清楚。”
聞言,周云川眼眸微瞇,覺得實在有趣。
從前每一次交易談判,猶豫的向來是對方,他從來都是落子無悔的那個。
這還是第一次,在一場他算好無誤的談判里,他成了猶豫的那方,而果斷堅決的那一方卻是處在弱勢的梁招月。
想到這里,他略微感到一種無奈,有種命運顛倒的傾覆感。
不過這種感覺卻也一時新鮮,他沒怎么在意。
左右一場簡單至極的暫時交易,掌控權總歸是在他手里。
他看了眼梁招月,邁步朝服務臺走去。
須臾,身后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余光里,在他斜后方的位置,梁招月低頭,亦步亦趨地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