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隋玉忙放下掃帚去舀水往地上撒。
“真是個千金小姐。”趙西平冷諷。
隋玉不犟嘴,認認真真給小院灑水壓灰,再老實溫順地繼續掃地,堆起來的灰和雞屎鏟進筐里沒丟,這些可以堆肥,莊稼收了倒地里肥地。
粥熱了,趙西平端了自己的碗出來,說“鍋里有飯,自己去盛。”
隋良邁了一步,又扭頭看他姐。
“我們不餓,不吃。”隋玉拉著隋良站著不動,說“我們在路上只吃兩頓飯,習慣了。”
趙西平沒管她是真不餓還是假不餓,他填飽肚子放下碗就扛起鋤頭和鐮刀下地干活。
“我們也去干活。”隋玉追出門。
“你在家待著,別累死在莊稼地里了。”瘦得皮包骨,他一肘子過去能撞斷她一身骨頭,趙西平對她再看不慣,也不會磋磨女人跟孩子。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盡頭,隋玉收回視線,見對面院子里的阿婆走出來了,她主動打招呼“阿婆好。”
“你是哪家的姑娘趙夫長的親戚聽著口音不像本地人。”
“我是他媳婦。”隋玉低頭,羞赧一笑。
“啥”
“西平說等地里活兒忙完了就請你們來喝喜酒。”隋玉又說。
老阿婆愣了,“什么時候的事之前可沒聽他提過。”
“就今天,阿婆你忙,我去洗鍋洗碗了。”隋玉裝害羞,快步進屋,還關上了門。
一進門她就換了幅神色,見隋良眼巴巴瞅著她,她走過去進了灶房,說“餓了是吧忍一忍,我們晚上再吃。”
隋良搖頭,他不餓。
灶上的鐵鍋像個桶,是個沒封頂的長方體鐵器,長有半臂高。隋玉探頭看一眼,里面的稠粥還剩個底,她拿碗刮出來,淺淺的一碗,男人再撐也能塞進肚,他沒吃,應該就是給她跟隋良留的。
隋玉將剩粥放進食柜,舀水泡鍋,洗了碗筷再洗鍋,順手將灶臺的邊邊角角都抹干凈,油罐和鹽罐也擦洗得反光,斷掉的耳柄都給洗出了原色。
“鍋里還有火嗎”她問隋良。
隋良湊到灶洞里大吹一口氣,還有火星。
隋玉走過去,見地上豎了個樹樁子,樹縫里冒出一縷白煙,她蹲過去看,樹樁子里面燒空了,隨著她的呼吸噴進去,碳化的內壁浮出一抹紅光。原來火種保存在樹樁子里,那她就不用再留火了。
走,出來。”隋玉關上灶門,此時她饑腸轆轆,腿也餓得發軟,只好坐在那墩石頭上歇歇。
隋良走到水缸邊,舀半瓢水先喝飽肚子,又送去給隋玉。
隋玉接過瓢喝個肚飽,她嘆口氣,打個水嗝。
“嗐。”她笑了。
隋良也跟著笑。
“你笑什么,小傻子,給,瓢放缸蓋上。”
隋良腳步輕快地跑過去,又跑過來,此時小院里只剩他們姐弟倆,他難得露出幾分孩子樣兒。
隋玉歇過勁了,她拄著膝蓋站起來,說“你跟我去把牲畜圈掃掃,然后我們出去找野菜,今晚多煮兩道菜,吃到飽,慶祝我們有落腳地了。”
隋良重重點頭。
牲畜圈跟院子等長,沒頂,圈欄齊肩高。隋玉走進去,發現地上鋪著沙,沙上散落著嚼碎的草渣,角落里有兩坨軟塌塌的駱駝糞,很明顯,趙西平還養著駱駝。隋玉想到來時的路上問話的男人也牽著駱駝,她琢磨著每家應該都有一兩頭駱駝用來拉貨。
漂著草渣的水槽洗干凈換上干凈的水,草渣用掃帚掠起來擇出去,掉灰的黃土墻也掃一遍,駱駝糞隋玉沒動,這玩意兒沒曬干之前拿不起來。
從駱駝圈里出來,隋玉跑了趟茅廁,出來了又拿掃帚去茅廁里掃蜘蛛網,柴房、灶房、堂屋的屋頂、墻壁她也給打掃干凈了,唯獨睡覺的臥房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