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理她,大口扒完飯,又大步出門去盛飯。但走出門他又轉回來,垂著眼端走了蘿卜,盛了飯一個人蹲在灶房里吃。
隋玉大笑出聲,驚得門外的貓官瞪圓了眼睛盯著她。
隋玉心情頗好,她吃完魚肉,將魚骨架和魚頭分給貓官,說“我家耗子多,你安心住下來,你男主人還會逮魚,沒耗子吃了就給你逮魚吃。”
“我可沒許諾,誰許諾的誰去逮。”趙西平在灶房里嗆一句。
“我逮就我逮。”隋玉端碗進灶房,轉身去扒拉筐里的糧食,一個筐里是帶殼的黍米,一個筐里是黃豆、麥子、芋頭。
“豆桿還要拔一天,豆桿拔完了我空出一天去磨黍米和麥子。”趙西平吃飽了,他放下碗,拎起糧食先放在陶缸里。
隋玉嘗試著提了下黍米,問“這是一石多少斤”
“一百二十斤。”趙西平錯眼打量她,陰陽怪氣道“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隋玉不吭聲,這袋黍米還沒她重,指定沒有一百二十斤,她想起來了,這個朝代的一斤只有五兩,也就是說黍米帶殼才六十斤。
“你同僚他們娶妻生子后,妻兒分得的土地,收的糧食也是按四六分成”她問。
趙西平點頭,他現在完全是用一人份的口糧養三張嘴。
“唉”隋玉嘆氣,她往外瞅一眼,見隋良在跟貓官玩,她輕聲說“難怪你不肯跟我圓房,萬一再生張嘴出來,你要拿碗出去要飯。”
大白天的趙西平瞪她兩眼,他大步出門去牽駱駝,招呼都不打,徑直下地干活去了。
人走了,隋玉嘎嘎樂兩聲,樂過了又生愁,錢吶錢吶,哪里去掙
她快速洗鍋洗碗,灶房收拾干凈了,隋玉跟隋良交代一聲,她進屋躺在篾席上歇一會兒。
當房屋投下的陰影蓋住水缸了,隋良跑進屋推醒隋玉,姐弟倆收拾收拾,提囊水鎖門下地。
“當家的,我來了。”
還沒見到人,趙西平就聽到她嚷嚷的聲音,他頭都不抬,悶頭干活,不給隋玉胡說八道的機會。
隋玉送隋良去高粱地,她轉過來下地拔豆桿,一旦開始干活,她就腰疼胳膊酸,也沒心思調侃蠻牛一樣的男人,這會兒她只羨慕他那一身使不完的勁。
趙西平拔完一壟豆桿,他起身去地頭喝水,轉頭見隋玉累得面色發白,他繃著臉扔了水囊過去,說“喝了水你就回去,別累死在地里了。”
隋玉接過水囊大喝一口水,她直接躺在地上,瞇著眼望天。
“想睡回去睡。”趙西平又說一句。
“我歇一會兒去掰高粱桿,地里的活重,我幫你分擔一點”
“我不稀罕。”趙西平打斷她的話。
“唉,你是人又不是驢,你家養的驢子也知道累啊,你哪會不累。”隋玉盯著天上的飛鳥,輕聲絮叨說“我累了就歇,我又不是傻子,哪能真把自己累病了。”
“不知好歹。”趙西平恨她聽不懂人話,“往年這二十畝地也是我一個人在種在收。”
隋玉翻身坐起來,她撐著下巴說“你這意思是以后就不用我下地干活了我在家給你做一天三頓飯”
趙西平不說話了。
“反正就這二十畝地,以前能種能收,以后一個人也能種能收。”隋玉學他說話。
“那我一個人過活多好。”
“你瞧瞧你瞧瞧,里里外外的話都讓你說完了。”隋玉咋舌,“男人啊,心思多變,讓人摸不著準。好的時候是乖寶寶你回去歇著,下一瞬就是我一個人過多好。”
趙西平受不了她,他左右看兩眼,撿起一根豆桿大步要來抽她,“你這一張嘴天天凈會惡心人。”
隋玉麻溜地跑了,一路大笑奔向高粱地。
趙西平站在地里盯著她,等人沒影了,他搓搓膀子上起的雞皮疙瘩,想起她說的惡心話,又朝身上狠狠拍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