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隋玉點頭。
吃午飯的時候沒看見黃安成,隋玉離開時在前院碰到他往外走,她這才意識到,宋嫻和黃安成分開過了,若是中間的門封死,這夫妻倆算得上是分府而居。
黃安成頷首跟隋玉打個招呼,繼而大搖大擺出門。
隋玉跟著出門,走出宋家的門,她就把他們的家事拋在腦后,不打算去插手。
不過之后的日子,隋玉經常讓綠芽兒捎話,讓宋嫻去城北玩,宋嫻一過去,她就領著人下地干活。
水和溫度跟上了,六月底的時候,最先種下的棉花吐絮了,隋玉把身上沒有正事的仆人都趕下地干活。每天天不亮,大伙兒就挑著擔挎著水囊打著哈欠下地摘棉花,等太陽出來了,棉葉曬焦了,棉殼曬硬了,一幫人又挑著裝滿棉花的筐往回走。
殷婆和翠嫂她們見人回來,端出早就蒸好的包子和晾涼的綠豆粥,餓得饑腸轆轆的人一到家就端碗吃飯,吃飽了往樹蔭下、墻根下一坐,各拎一筐棉花坐下掰花。
棉花掰下來倒太陽底下曬著,曬干后留出交給官府的四成,剩下的六成絞了棉籽賣給錦繡織布坊。
今年開春后,隋玉又找人買了十畝的荒地,加上她去年買的兩畝,這十二畝種的棉花不用給官府交稅。剩下的三十五畝棉花是種在隋良和小崽名下的地里,原本跟官府是要四六分成,官府得六成,但棉種是隋玉自己的,不是官府發的,故而是她得六成,交給官府四成。
一匹布大概要用五十斤漢代斤兩棉線,但一畝地出產的棉花絞去棉籽后,再刨去糧稅,自己剩的大概也就六七十斤。
隋玉想了兩天,在杜坊主和杜季白再次上門問價時,她開口說“棉絨一斤二十錢。”
“不可能,太貴了。”杜坊主一口否決,“玉掌柜,你要知道,織一匹棉布就要用五十斤的棉線,按你的價,我們要把棉布賣出一千五百錢一匹才能賺錢。你也是去過長安的,長安的綢緞才一千二百錢一匹,貴人能買色澤更好的綢緞,為什么用更貴的價錢來買棉布”
隋玉狡黠一笑,說“棉布不賣給當官的人不就成了,你們忘了商人不能穿綢緞,他們錢財滿倉只能穿麻布和帛布,憋不憋屈而棉布比麻布軟,比帛布厚,量還比綢緞少,能穿上棉布衣可不就是彰顯財富他們這些人不會嫌價貴,反而價錢越貴越有面子。”
杜坊主叔侄倆沉默了,這番話實在是有道理,不服都不行。
“但過幾年,棉花種植的多了,再賣這個價就不可能了。”杜坊主看著隋玉,言外之意很明顯,兩家是簽過契的,他擔心她往后一直用二十錢一斤的價錢把棉花賣給他。
“等別處也種上棉花,別人賣什么價,我也賣什么價。”隋玉承諾,“也就是棉花沒大規模種植之前,你們占了獨家的優勢能大把大把賺錢,這時候不賺錢還等什么”
“行,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我這就喊人來稱棉花。”杜坊主拍板。
攢了五天的棉花絞去棉籽后只剩一百七十六斤,棉花賣出去,隋玉進賬三千五百二十錢。
在她收到第一筆進賬時,敦煌的驛卒將連籽帶絮的二百三十五斤棉花送往長安,連帶的還有耿中丞的手書。
八月初二,正值棉花大豐收季,隋玉迎來皇上的宣旨,她要趕在年關到來之前,跟耿中丞一起進入長安城。
“良哥兒,小崽,收拾行李了,你們跟我一起去長安。”隋玉興高采烈地喊,“趙西平,你也跟我一起去,讓玉掌柜給你介紹介紹皇城根下的好風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