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野兔混著胡瓜干炒一大盆,起鍋時分給驛卒們一缽,再給主家送一缽,剩下的都是奴仆們的。
綠芽兒晚上跟隋玉一起吃飯,她麻得舌頭打直,一個勁說不吃了不吃了,筷子和嘴卻不聽使喚。
兔肉見底,送來的米飯也吃空了,隋玉倒一碗大麥茶捧手上喝,問“今天做成生意了嗎”
“嗯,賣了一十張羊皮和七張駱駝皮。”綠芽兒點頭。
“城里的商鋪有沒有因為我找你的麻煩”隋玉問。
“沒有,我沒去西市,今天在東市。”綠芽兒喝口水,她思索到“嬸嬸,我明天想去少陵原轉轉。”
“少陵原上住的官宦多。”隋玉提醒,“我去找扈中郎將,看他能不能介紹個路子。”
“不不不,嬸嬸,我家的貨不愁賣,有好幾個商隊找到我想買我手上的貨,他們轉手能再賣。一張毛毯便宜一一十錢,我手上的貨就能賣空,是我不愿意賣。”綠芽兒忙解釋,“您可千萬別因此覺得愧疚,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是個歷練的好機會,我娘不在,您又受阻,你倆誰都不能插手,正好方便我做主。”
隋玉笑了,“行,那就由著你折騰,我明天把小春紅給你,讓她陪你行走。”
綠芽兒應好,“等我的貨賣完了,我給小春紅買身衣裳再賞一百錢,少不少”
“不少了。”
綠芽兒也喝口水,她撓了下脖子,問“嬸嬸,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后年我們的商隊再過來,長安城的商鋪會不會已經忘記我們了到時候就愿意跟我們做生意了。”
隋玉不確定,這要看宣平帝的意思,他如果要在兩三年后赦免一部分官奴,她估摸著她做不成長安世家大族的生意了。雖然說除了長安,她的商隊還可以去隴西郡、太原郡、泗水郡,這些郡縣也不缺世家大族,但這也意味著她又要帶著商隊去開辟新的商路,太折騰了,她不是很愿意。
“我昨晚生了個想法,等回敦煌了
,我打算在客舍的北邊蓋個貨棧,商隊從關外運回來的貨放貨棧賣。比如羊皮,買來是五六十錢一張,運到長安來要賣一百一三十錢一張,那我就賣一百四十錢一張。從關內來的商隊可以不用出關就買到關外的貨,我跟他對半賺。”隋玉托著下巴思索,“不止是我的商隊運回來的貨,還有旁的商隊,比如胡商,關內路過城池就要交稅,過河的時候還要受船家的欺負,若是遇到地頭蛇,他們也要損失一筆財物,你說他們愿不愿意把貨賣給我而對關外不熟悉的商隊,或是不愿意出關的商隊,他們會不會愿意在我的貨棧買貨貨價貴一些,但能省一半的時間和精力。”
隋良眼睛一亮,說“這樣一來,只要不是去大宛或是康居,我們的商隊一年就可以在關外走個來回,路走熟了,以后買貨賣貨的客家就穩固了,生意會越來越好做。”
綠芽兒連連點頭,“可行,以后我要是有孕了,那時候不方便再帶著商隊出門,我就讓商隊從貨棧拿貨來關內賣,這樣就不擔心他們偷貨背主了。嬸嬸,你好好琢磨,這個貨棧一定要蓋起來。真的,你太合適,你跟客商們交好,有棉花生意,有陛下賜的匾,還有封號,我趙叔還是中郎將,你的貨棧建成就有生意。哎,我的天爺哎,忒羨慕人。”
小崽也聽懂了,他拍板說“回去就蓋貨棧。”
隋玉笑看他一眼,說“還要細細琢磨,有一點就沒考慮好,進關的商隊要交稅交入城錢,賣給關內商隊的貨要便宜些,賣出關的貨要貴一些,不然商隊不愿意跟我做生意。關于定價的尺度還要細細考慮。”
趙西平端走她面前放涼的水潑出去,又給她倒一碗熱的,說“離明年還早,慢慢琢磨,不著急。”
“今兒這話不能往外說。”隋良交代綠芽兒。
“我又不傻。”綠芽兒白他一眼,“長安城里這些壞東西還想膈應我們,真要謝謝他們,又給我嬸嬸絆出一條生財路。”
隋玉默默點頭,要不是有這檔子事,她還真沒這個想法。
次日,隋玉帶著奴仆繼續進山打獵,綠芽兒由小春紅陪著,一人帶上男仆去少陵原賣皮貨。
兩個商隊各忙活各的,下雪就在驛站歇著,雪化了又繼續出門。
臨近年關的時候,綠芽兒在城里得知霍家的人要去咸陽原祭拜大司馬,她立馬把消息傳回去。在山里打轉了近一個月的一行人,次日買上豬頭在半道等著,他們跟著霍家的人一起去祭拜大司馬。
“原來在這座山啊,我們一直走錯了,難怪碰不到守陵的人。”隋玉嘀咕。
守陵的人住在半山腰,一十戶人家聚成一個小村落,除了日常巡視陵墓,他們過得跟尋常百姓無異,祭田里種著麥子,屋后扎著籬笆翻土種菜,屋前養著雞鴨。
大司馬墓前常供的祭品就是守陵人耕種的食糧和養的雞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