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螢怔了十幾秒,才想起來要反駁,結果她張了張嘴,聲音卻發不出來,反而是眼眶澀澀的,像是要流眼淚的預兆。
可是她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宋清河掛了電話,眼瞼下方仍然干燥一片,沒有任何咸濕液體浸潤的痕跡。
她想起來小時候每一次她被欺負,梁女士都會手足無措地抱著她,然后哭得不能自已,仿佛受傷的人是她自己,疼的人也是她自己。
然而她一個大人卻拿一個天天欺負她女兒的小男孩毫無辦法。
一次又一次,年幼的陳螢都沒得到想要的保護,于是她慢慢就懂了,眼淚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了。
陳螢已經不記得她上次哭是什么時候了。
好像是小時候學校組織出去游玩,她每次只能拿著一個干巴巴的面包躲到一邊去吃,然后在宋清河抱著一大堆食物找過來時,在他或是同情或是可憐的目光中,將那些東西狠狠打翻在地,再和他打一架打贏了之后。
又好像是高中家里拿不出補課費,她每周日都要逃一節自習課出去打工好幾次手都被燙出了水泡時。
每次要哭的時候,她都告訴自己,再忍忍,等她長大了就好了,以至于有時候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有沒有哭了。
“再忍忍,陳螢,你還有兩年就畢業了。”
陳螢說完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李叔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正想回個過去,手機先一步振動起來,來電顯示是陸明硯。
她不管不顧就想直接掛斷,他愛發瘋就讓他發吧,然而用了兩年的手機突然變得非常卡,掛斷鍵怎么也劃不開,還在最后幾秒硬生生地給卡成了接聽。
陳螢“”
她心想這兩天她一定要抽空換個新手機。
她跟梁女士在云城住的那個房子地段非常好,賣了不少錢,梁女士目前工作工資也高,再加上她每年都能拿豐厚的獎學金,母女倆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不少,現在已經完全不缺錢用了。
陸明硯給她的副卡,她也一次都沒動過。
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陳螢主動開口,陸明硯壓下心底的煩躁,柔聲問“阿螢現在是不是和哪個朋友在一塊玩呢,李叔剛剛聯系我,說他沒接到你,很擔心你。”
陳螢抿了抿唇瓣,開口“我還在學校。”
陸明硯頓了頓“阿螢今晚不打算回家了嗎”
陳螢本來沒這個意思,聽他這么說,輕聲應道“嗯,有點累,不想動了,今晚我回宿舍睡吧。”
說完,她又直接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在陸明硯將手機狠狠砸在地上后,他身后聲色浮華的包廂瞬間陷入了寂靜。
程頌和梁宇安面面相覷,眼神互相拉扯“你去問問阿硯他是不是跟陳螢吵架了”“不,我不敢,你去”
今晚原本是京泰醫療董事長沈方城約了陸明硯談西郊二期養老項目的合作事宜,結果沈方城稱臨時有個上面的會議要參加走不開,還自作主張地喊了自己女兒沈京梨代表他來談。
沈京梨進包廂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陸明硯的臉色就不太對勁了,程頌和梁宇安兩人只好瘋狂打太極,跟沈京梨聊東聊西就是不讓她跟陸明硯說話,這才維持了表面的友好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