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林珊去了最近的地鐵站,陳螢打車回云江公館,她靠著椅背,看窗外一盞盞路燈飛快倒退,連成一片橘色銀河。
陳螢這會兒腦子才清醒過來,今天程頌要是在的話,怎么可能讓梁宇安干出把她倆請上去的這種“單純”事。
在服務員說出那句“不把她們帶上去他就無法交差”之前她就應該反應過來的。
但她實在太想從他們嘴里聽到有關陸明硯的事情,哪怕一點點也行。
陸明硯跟她說過很多事,說過程頌,說過梁宇安,但就是沒說過他自己的,例如他身上好些處陳年舊傷疤是怎么來的。
陳螢也不會主動問,既怕承擔不起他的傷痛,又怕藏不住自己的愛意。
她向來理性大于感性,哪怕十分喜歡也要藏起三分,這樣將來失去的時候就不會太過難堪。
車子停下,她進了屋,跟王嫂打了聲招呼之后上了樓,主臥里空蕩蕩的,陸明硯還沒回來。
她適應了一會兒新手機的操作系統,給陸明硯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陳螢看著屏幕開始通話計時,才將手機放到耳邊“你還在公司嗎”
陸明硯大概愣了足足有半分鐘,才柔聲回“在老宅吃飯。”
陳螢很少主動給他打電話,一般有事她會給他發消息,哪怕他當時在忙過很久才看到消息她也不在乎。
若是沒事她連消息也懶得給他發,所以有時候他不得不逼著她做些什么。
陸老太太發現,從自家孫子接完電話回來,餐桌上不再是劍拔弩張的氣氛,陸明硯一改剛才的冷漠,說話變得溫和,一副應付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好脾氣模樣。
陸彬生繼而得寸進尺,一副真心為他們陸家下一代著想的模樣“阿硯,不是二叔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該考慮結婚的問題了。”
陸老太太皺眉,她這二兒子就是個草包,之前任由妻子的娘家人在陸氏興風作浪不說,還縱容他們編排她嫡親的孫子,眼下還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本來老爺子和阿硯之間的關系就緊張,今年還因為阿硯自己談了個女朋友鬧了好幾回,爺孫倆剛剛光是聊跟京泰醫療的合作就聊得劍拔弩張。
不過這也怪不得誰。
她跟陸老爺子一共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陸文生爛泥扶不上墻,成天不著家在外面花天酒地,二兒子陸彬生又是個軟弱無能的妻管嚴草包,膝下只有個目前還在澳洲留學的女兒。
當初老爺子將陸明硯從君家接回來之后就一直按照陸家繼承人在培養,目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陸明硯能撐起這個龐大的家族,所以老爺子從小對他嚴厲苛刻,不讓他跟同齡人有過多接觸,甚至剝奪了他所有少時喜好,兩人之間從未有過一刻溫情。
陸明硯最終也沒讓他們失望,進入陸氏之后,短短兩年就肅清了整個集團內部,成為陸氏最合格的接班人,只是他越來越冷漠,脾氣也越來越不受控制。
眼下陸老太太心慌得厲害,生怕陸明硯因為陸彬生的這句話脾氣發作,今天這場家宴再次鬧得不歡而散。
結果陸明硯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二叔說的是,是該考慮結婚的事情了。”
阿螢今年二十歲了。
陸明硯回到家時,陳螢靠在樓下沙發里睡著了,王嫂從樓上拿了一個毯子下來正要給她蓋上,看到陸明硯,她動作頓住。
“王嫂,你去休息吧。”陸明硯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