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周圍傳來好幾聲輕笑,曾海蝶不屑地站在不遠處,腳邊灰色的黑曼巴在鐵籠里上躥下跳。她拿著鑰匙,撇嘴。
許清月是她們中第一個嚇暈的人,哪怕在剛才混亂的場景里,有很多女生害怕到又哭又叫,卻沒有暈。如今,最先嚇到暈厥的人選了一條龐然大蛇真是愚不可及。
也不知道她是天真還是過于愚蠢。無論如何,一條森蚺足夠要許清月的命,這算是無意之中淘汰一個對手
不少人在偷偷笑。
“要不”方婷難得地皺起眉,“反悔一下”
傭人還沒有開始撈蛇,有機會。
然而森蚺卻不給她們機會,在許清月搖搖一指的時候,蛇坑里的森蚺放棄了黑曼巴,用與自身肥碩體格相反的敏捷速度,“嗖”的一下,順著臺階,溜進大開的鐵籠。
進籠的瞬間,尾巴一甩,鐵籠“嘭”地關上。速度之快,命中之精準,仿佛背后有追殺它幾萬年的仇敵。
機械聲音公布第二條規則“選定離手,不可交換。”
方婷“”
許清月“”
那條健碩精壯的森蚺,一進鐵籠,秒變與世隔絕的患有孤僻癥的生物,蜷在籠子里,找到最舒服的姿勢,悶頭大睡。
方婷頗為憂愁地拍拍許清月的肩膀,張張嘴,想說什么,又覺得所有語言都喪失了精確度。她最想表達的一切都在這拍一拍之中了。
許清月感受到了莫名的歧視,來自方婷的。還有一點“你好自為之”的不可言說之意。
許清月更加沉默了。機械地接過鑰匙,機械地接受被傭人們合力抬來的蛇籠。眼睛一閉,再一睜,里面噙著害怕的淚光。
森蚺的體積遠比之前所見大無數倍,被抬到腳邊時,濃郁的蛇腥沖得腦袋發暈。腥味張牙舞爪灌進許清月鼻腔,刺得她連連打噴嚏,生理淚控制不住地掉下來。
那墨綠色的蛇鱗又厚又糙,一片疊一片,密密麻麻。肥碩的大肚子高頻率地蠕動著,仿佛肚子里正有一個未消化完的人在拼命掙扎。
許清月彎腰吐了。將剛吃下的早飯吐得一干二凈,吐到嘴里全是泛酸的難受味。
耳朵嗡嗡嗡嗡地聽不見第三條規則是什么,也聽不清方婷在說什么。
天旋地轉,想暈,腦袋深處卻無比清晰,比高考做試卷還要敏銳。
她被扶到餐桌邊坐下,休息很久才慢慢緩過來。
其實她沒想選森蚺,那時候,她控制不住自己,仿佛有一只手在操控她。當時,她順著方婷指的方向看過去,目光觸及森蚺,從內心深處到指尖,迫不及待地指向了那條蛇。
她自己沒想要的
“怎么樣”
方婷提著蛇籠過來。
許清月視線弱弱地瞟去,又很快收回來。她還是看清一些。和snake腿上的那條有些相似,只是比那條小一圈,兩米不到。眼睛是深綠色的,像未開的玉石。
“這是細鱗太攀蛇,性格溫和得很,還比黑曼巴毒,看以后咬死它”方婷的話里沒有說“它”是誰,許清月卻一下子對上曾海蝶,直覺方婷是在指被曾海蝶搶走的那條黑曼巴。
果然,許清月偏頭看方婷,方婷正目光幽幽地盯著曾海蝶,而她的細鱗太攀也在偷窺黑曼巴。
許清月輕輕掃了眼呼呼大睡的森蚺,真是
計時器尖叫著開始最后的倒計時“30,29,28”
那些藏在餐廳里還沒有選蛇的女生們陡然驚醒,戰戰兢兢挪到距離蛇坑還有好幾米遠的位置,閉著眼睛隨手一指就當自己選了。
“都怪她。要不是她阻攔,我們早出去了”
“對啊對啊,明明都走門口了,也不曉得方婷怎么想的”
怨恨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傳到許清月耳里。她抬頭,和說話的女生們撞上視線。女生們躲閃著避開眼去。
“你看她們干嘛”方婷翻個白眼,“又沒綁住她們的腳,自己沒主見還怪別人,真是搞笑。”
她的聲音沒有收著。那些抱怨的女生們聽得清清楚楚,想懟回去又不敢,不懟又噎得自己難受她們剛才還請方婷幫忙選了蛇。
幾人尷尬地僵立在那里,聽著周圍隱隱響起的嘲笑,自覺沒臉,悄悄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