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書怡像只受驚的小兔子,聽到蕭承熠說話時,瑟縮一下,忙垂下頭不敢偷窺圣顏,挪著小步子到御案前,給蕭承熠行禮。
“平身吧,怎么過來了,不歇著了。”蕭承熠繼續看奏疏并不抬頭看莊書怡。
莊書怡過兩息鼓起勇氣小聲道“皇上才該歇息呢。”
蕭承熠哼笑一聲,他倒是想歇息呢,甚至這大梁江山的擔子都全卸下,既然母后不肯放手,便全交個她算了,總歸她有謀略有手腕。然而他背后站著太多人,他不得不為他們考慮。就是身旁站著的這個,他也得盡力護著不是,若真的萬般不爭全由著母后,自己怕是連這個小東西都保不住。
莊書怡見皇上笑了,但不說話,以為自己說錯話,站著不敢再言,只時不時偷看皇上一眼。
蕭承熠終于把手上的奏疏看完,這才抬眼看向莊書怡,她似乎正在偷看自己,見他一抬頭,她便驚慌垂下頭去,動作太過明顯,臉上起了紅暈。
真是個可人的小東西。蕭承熠朝莊書怡招手“過來。”
莊書怡越過御案,來到蕭承熠身邊。
蕭承熠道“伺候人,把自己伺候睡著了,該怎么懲罰”
莊書怡心一緊,自己該不會也要被打十板子,貶為庶人吧她心下一怕,下意識想要捂屁股,最終覺得在皇上面前做這樣的動作實在不雅觀,才忍住了。
蕭承熠上前捏了莊書怡的小圓臉一下“這就是懲罰”
莊書怡抬眼看蕭承熠,見皇上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看上去并沒有生氣,懲罰也只是捏臉,松了口氣。
“怎么,覺得我罰得輕了”蕭承熠道。
莊書怡忙搖頭“臣妾下次會好生伺候的絕對不會再吃皇上的飯,也不會擅自睡著。”
蕭承熠站起身“走吧,陪我出去走走,也算難得閑下來。”
“是。”莊書怡乖巧應下。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晴好天氣,斜陽掛在城頭,余輝昏黃。莊書怡陪蕭承熠走在御花園里,兩人走得極慢。
蕭承熠拋卻心頭一切煩惱,只找著話問莊書怡。問她小時候如何,家鄉是什么模樣,爹娘是什么樣的人等等
莊書怡一旦說起自己事來便是滔滔不絕,她雖話多,但聲音輕柔舒緩,娓娓道來,比這御花園的春色和晚風更能撫慰蕭承熠的心。甚至她說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她在說話,蕭承熠便覺得心頭煩躁被撫平,唇角忍不住上彎。
莊書怡這會兒說道自己家中面鋪的事“我家的面館是青陽西街最好吃的,縣太爺都喜歡吃呢。”
蕭承熠笑道“你們縣太爺叫什么名字”
“哎呀,這臣妾不知道。”莊書怡道,“但娘說縣太爺是好官,每次吃面都給錢哩。”
蕭承熠失笑,吃面給錢就算好官想想也是,魚肉鄉里的貪官酷吏可不少。青陽縣,蕭承熠記住莊書怡的話,道“慧慧想家嗎”
“想呀”但是說出之后,又覺得可能這樣說不太好,又補了一句,“宮里也極好的。”
“那侯府呢好不好”蕭承熠明知顧問,這小東西可一句都沒提過長清侯府,說起爹娘和大哥也都是養父母那邊,想的家也是青陽老家。
果然莊書怡不吭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蕭承熠笑“那把你青陽的爹娘接到京城來好不好”
“不好。”莊書怡小聲道。
“為何,離慧慧近些,將來也有機會見著。”蕭承熠道。
“娘說他們離我越遠,對我越好,對他們也越好。”莊書怡聲音越來越小,聽起來十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