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了很久,睡得很沉,蕭承熠難得做了一個明媚的夢,具體細節他已經回憶不起,但他知道莊書怡一直在他身旁。就像這會兒,她安靜地躺在他的臂彎里。
日已偏西,天色不早,房內被余暉染上昏黃之色。蕭承熠不忍叫醒正睡著的莊書怡,只看著她恬靜的臉,心下一片安寧。
許是蕭承熠看得太久,目光已經凝為實質,輕撫過莊書怡的臉,莊書怡悠悠睜眼,迎上蕭承熠的目光。
她還帶著倦意,緩緩眨著眼,甕聲嘟囔“皇上您醒啦”
“嗯,多虧了慧慧,我睡得很好。”蕭承熠輕聲道。
“太好了。”莊書怡眉眼彎彎,漸漸清醒,她眨巴著眼,往蕭承熠身邊靠靠,下巴輕輕蹭了蹭蕭承熠肩頭,“臣妾也多虧皇上在這兒,真好。”
蕭承熠對莊書怡突如其來的親昵感到驚訝,不解她為何突然這般,話里又有何意,低聲問道“為何我在這就好”
“臣妾偶爾也會睡到這個時辰醒,每每會覺得心里空落落的,還會想家呢,有兩次甚至連晚膳都不想吃呢。”莊書怡緩聲道。
蕭承熠低笑一聲“黃昏的鄉愁啊,慧慧若是詩人,可能要做兩句詩呢。”
“臣妾可不會做詩,皇上的意思是,不光臣妾一個人會這樣”莊書怡問道。
“嗯,從古至今,許多詩人都寫過這樣的詩呢,慧慧要讀一讀嗎”蕭承熠問。
莊書怡想了想“臣妾可能讀不懂呢,而且,讀了豈不是要更想家”
蕭承熠輕撫著莊書怡的肩道“那還是不讀了。”
莊書怡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找補一句道“但是宮里也很好,臣妾也只是偶爾會這樣。”
蕭承熠低笑一聲“那就好。”
房中漸漸暗下來,蕭承熠索性晚膳、就寢都安置在攬月軒。
這也是破天荒頭一次,蕭承熠在后宮除鳳儀宮之外的宮苑過夜。
莊書怡侍疾這幾日,顛覆了整個后宮對皇上的看法原來皇上還有這樣一面。
翌日,蕭承熠照常醒了,天還未亮,莊書怡睡得正酣。他沒有叫醒莊書怡,獨自起身,沒有急著去上朝,而是先去了懿和宮。
太后幾乎與蕭承熠同一個時辰醒,這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先皇最后幾年重病在床,有過很長一段太子監國、皇后垂簾聽政的日子。如今太后雖說明面上還政于皇上,但背地里,以曲相為首的百官仍有一半聽命于太后,太后每日要批閱的奏疏不比蕭承熠少。不光如此,太后還掌管著后宮。
太后每日晨起后,頭一件事便是批閱前晚送進宮的奏疏。
“太后,皇上來了。”宮女腳步輕盈地來到太后身邊。
“哀家知道了。”太后說完繼續看手中的奏疏,用朱筆批過,擱到一旁,她的案頭已經摞著好幾本批閱過的奏疏。
做完這些,太后站起身,直了直腰背,又動了動臂膀,讓自己因久坐的而僵硬的身子稍微活動活動。
“你說我這一把老骨頭,都是為了誰”太后也不知與誰這么嘀咕一句,伺候的宮女們并不敢接話,只有上前攙扶她。
太后今年四十五歲,并不算老,只是她年輕時遭了許多罪,常年操勞,人頗為消瘦,眉間又有女子少有的川字紋,若是不笑,面色便不夠柔和,看上去顯老。
蕭承熠在懿和宮正殿等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見太后從書房方向過來了。
太后人未走近便道“皇兒怎得一早過來,也不顧著些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