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那桿青幡迎風站在黃昏里,遺世獨立。
當事人和圍觀群眾都傻了眼。
人類的悲歡卻并不相通。華麗藝術品隱蔽遮掩的后方,江峭只覺得吵鬧。
朱麗葉的百花窗,
這次手工社參與嘉年華招新的代表作。
左右開合式馬賽克玻璃扇葉,近兩米高,被吊裝在黑色金屬滑條底座,尖頭方底,繁復瑰麗,十分標準的中世紀哥特風。
窗后小角落,放著張烏金木歐式搖椅,供人休息或拍攝。
江峭慵懶癱靠著搖椅,姿態愜意,長腿交疊搭翹在小桌上,手里捏著各家社團的宣傳單頁,十分厚實的一沓,都是有意無意收來的。
他記得他們在電話里的交流,說要參加社團。
那么她,一定會出現在這里吧,騎走他車那女的。
那么又會是,哪一家社團呢
略微仰著頭,薄密眼睫懶洋洋掀起。
他瞥過單頁上的信息,一目十行地閱覽每張傳單上的活動照片,不需兩秒停留,確認沒有自己的目標便松指丟棄,張張淘汰,頁頁分翻。
縱使,外面陡然爆發女生的尖叫,緊接一連串碰撞的劇烈聲響,也沒能惹起他半分動容。
反而令他耐性耗光,更加迅速地翻起傳單。
分明只是宣傳單而已。
可他表情倨傲,眼色鋒利陰沉,仿佛在翻找確認死亡名單上的出逃者。
直到
“我靠盛欲咱社被人抄家了啊”
剛回來的宋睿看見根據地成了半片廢墟,兩眼一黑,險些兜不住手里厚厚一沓藍色宣傳小海報。
同一秒鐘里
百花窗后江峭指尖動作頓滯。
捏在手中的這張宣傳海報,藍底白字。
女生方寸照片旁的宣傳詞落筆瀟灑,醒目飄逸
“異方繪社歡迎你的加入
社長盛欲”
盛欲。
被這個名字正中下懷,
江峭從搖椅上騰身直起,一把推開玻璃花窗,視線逡巡鎖定。
晚昏的浮光粼粼旖旎。
盛欲就站在這場落霞的余溫里,與光同頻,淌入他浸透探究性的眼底。
白金色及耳短發,疊合殘陽橘與紫的明度暈染,更反襯她肌膚的瓷白豐膩。姜黃色露臍背心下搭同色闊腿長褲,極盡粉飾玲瓏身段,細腰薄肩,曲線纖盈挺翹。
涼風幽蕩,山青水墨紗絹迭起飄搖,盛欲站在中央,成為這清寡的黑白調里,
唯一熱烈著色的存在。
敏銳覺察到伏藏審量的目光,盛欲移眸過去。光影涌動,兩人在這一秒眼神相撞。
江峭稀微挑眉,饒有興致地半睨著她,然后單手支撐窗檐,輕巧一個借力就縱身翻越而下。
從不被注意的角落大步走進人群視線,江峭對旁人更激烈的議論聲置若罔聞。
或是討論盛欲破損的攤位,或是被他吸引了視線。
盛欲拉起摔倒的女生,同時蹙眉緊盯著他的動作。見他抬手從后方按上宋睿的肩,一把將人撥開,步履未停,徑直地走向她。
他站定在不過一米的距離外,拎起宣傳單頁,兩指輕彈。
盛欲無意識凝眸過去,看到傳單上自己的油墨印黑發免冠照,正隨之掀動撲閃。
“找你半天了。”他彎起唇角,斂低眼睫,腔調懶懶沉沉地,叫出她的名字
“想跟我怎么碰一碰盛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