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欲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比這更尷尬的事情。她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像那條該死的傻魚一樣,一頭扎進旁邊的小溪溝里,立刻淹死自己
氣氛尬滯,她羞憤得無以復加。
盛欲瞥清江峭的白色運動褲被她抓皺,肥魚在他腿上翻騰而過留下兩灘水漬,甚至還洇著污黑泥痕,極為扎眼。
下意識再次伸手摸上他大腿,試圖替他擦拭干凈那兩坨污跡,卻忘了自己跟那條傻魚大戰過幾回合,手上也早就沾滿濕腥。
結果是越抹越黑,他原本雪白的褲料成了她的擦手布。
江峭眼瞧著她折騰了半天,終于是看不下去,一手扣住她兩只細腕,阻止她的亂來“好了,我接受和你們一起還不行嗎。”
盛欲當即轉頭抬臉,勉強自己望向他。
江峭看了眼自己滿是狼藉的褲子,又掃了眼她耷拉翹開的十指,沉默了好一會兒,半晌后,無奈地笑摸一下她的頭
“這條魚很不容易吃到呢,盛欲。”
盛欲聽見江峭表示要去換條褲子。
而汪茜蓉站在盛欲身后,目送著江峭走遠了,才嘖嘖出口損她
“我就知道你骨骼清奇,不是一般人。”
“閉嘴這只是個不足掛齒的小失誤而已”
盛欲一邊挽尊,一邊在溪水里洗干凈手,直接迅速逃離現場,埋頭扎進人堆里假裝無事發生。
丟臉死了,她左右找機會幫忙,時而去接抵達的大巴車,時而幫忙支帳篷、穿串擺烤爐,裝作很忙碌的樣子,也不敢再去找江峭的蹤跡。
好在這場小插曲沒有其他人看見,不然她酷拽社長的形象可就不保了。
一直到夜幕入深,尊穆山的旅客中心工作人員為學生們升起了篝火。
是此時游云徜徉在晚穹,有形,或無形,用以安放風的模樣。
涼月似水洗透亮,用以存放光陰輪轉的痕跡,紀念這個夏天落幕。
碎光閃耀的星夜下,年輕的男孩女孩紛紛圍聚篝火旁,三兩成組,喝酒劃拳、跳舞笑鬧、拍照、燒烤藍牙音響淌出的音符拼湊青春爛漫。
極致熱鬧的夜晚,時間也變為流動的液態。
盛欲自然而然想去找宋睿他們,卻又看見他一行人正和其他社同學打得火熱。
各路游戲玩得嗨起,鼓掌敲桌鬧哄哄,幾桌攤位里屬他們這桌喝得最多、喊得最響、氣氛升溫熱烈。
她想了想自己在學校多數的風評性子急,脾氣大,固執,沖動,做事原則性強,說一不二,非常不好惹
還是算了吧,別去掃興了。
盛欲當即改變了主意,順手拎了瓶便利店干紅,站到旁側篝火堆,有男生在火光照映下彈吉他,不少女生被溫柔的歌聲吸引,圍坐在他身邊。
盛欲突然生出一點好笑。
原來自己也是不受歡迎的人,居然還去邀請江峭加入同學的聚會,好在她及時跑開了,不然很難想象,她介紹江峭的時候該是怎樣一副尷尬的場景。
想到這里,福至心靈般,她看著那男生彈吉他,卻又感覺余光像被蜂巢抽絲的隱線勾住,讓她沒由來地,視線徑直越過彈吉他的男生,不自覺向更后方探眼望去。
然后,她在燈與火的灰暗面,旅客服務驛站的外墻邊,看到了江峭。
還有汪茜蓉
汪茜蓉和江峭似乎在短暫交談什么。
有著一頭烏黑濃密波浪卷的年輕女生,手里端著兩杯清酒,有些局促地站在江峭面前,斷斷續續說著話。
不知是不是光線昏暗的原因,盛欲隱約看見,汪茜蓉臉上似乎染上一層羞赧的薄紅。
“這倆人悄咪咪弄什么呢”盛欲撓撓頭,連酒瓶都來不及放下,穿過人群往兩人那邊走過去。
汪茜蓉有點高估自己在情場上的縱橫手段了,當看見江峭這么一張宛若神意的臉,還是會被驚窒到頭腦短暫空白。
她的聲音都不自主變得溫婉“學學長怎么總是獨自一人呢”
江峭沒有說話,輕垂的睫毛遮蔽漠然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