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賀明浠抽泣的聲音忽然一停。
“啊,你不用買機票的”
一頓,她補充“因為我已經過來找你了。”
賀明浠忐忑地等待著溫禮的回答,有點擔心他會不會覺得她是不請自來,而為此不高興。
但溫禮只問了一句“你在哪兒”
賀明浠撓撓臉,說“額,我要是說我在你爸爸住的療養院大門口,你信嗎”
溫禮當然信,幾分鐘后,他下樓接她。
好些日子沒見,男人還是那個樣子,身上披了件保暖的長大衣,敞開著,一看就是還沒來得及扣上,燕城室外溫度低,還下著雪,賀明浠自己都穿了件超厚實的充絨衣。
一下子看見溫禮,她竟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開場白。
明明他回燕城也沒多久,卻仿佛已經很久很久都沒見到他了。
心跳很快,情緒里有激動也有無措,讓素來伶牙俐齒的賀明浠只能尷尬地咧開嘴巴沖他笑。
眼睜睜看他快步走到自己面前,看著他英俊又有些疲態的臉,賀明浠張唇“嗨”
好尬的開場白,好在剛吐出一個字,溫禮就伸手將她擁進了懷里。
男人個頭高,手臂也長,即使賀明浠裹得像個粽子,他仍是可以很輕易地就將她環在懷里。
隔著厚厚的冬大衣,賀明浠聽不見溫禮的心跳,但她能聽見自己的。
真的很快。
他一手環著她的背,一手撫上她的后腦勺,下巴抵在她的腦袋尖上,低顱親了親她的頭發,那上面還沾著雪,嘴唇一碰,立刻化成了冰涼的水。
這個溫柔而又含蓄的頭頂吻,卻讓賀明浠比任何一刻都心動。
這個驚喜應該是送到位了。
他應該是高興的。
一想到他高興,她這一路以來的奔波頓時也算不得什么了,賀明浠只后悔自己來得太晚了。
哎,真的好喜歡他。
原來讓喜歡的人高興,是一件這么有成就感的事。
這下她終于理解到為什么那些異地戀的情侶們,明明見一次面那么辛苦,但還是依舊選擇跋山涉水去見對方。
她回抱住他,往他的胸口上蹭蹭,不自覺嬌聲說“我來陪你過年了。”
也就這一句話,在溫禮心里頓時勝過千言萬語。
收緊手臂,越發抱緊了懷里的這個小驚喜,為此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幾年,溫禮的大年三十都是在療養院度過的。
父親的阿爾茲海默病癥越來越嚴重,醫生和護工都不建議讓父親再外出,前些日子他甚至在療養院里走失了,院方給溫禮打了一通電話,但那時他工作實在忙,學校和公司兩頭跑,只能說會找時間回來一趟,然而這一拖就拖到了快過年。
療養院的環境很好,溫家這邊也派人來看過他父親好幾回,可是溫禮父
親誰都不認,只認兒子和早已過世多年的妻子,見不到兒子和妻子就像個孩子似的哭鬧,院方沒辦法,只能又給溫禮打電話。
父親這種狀態,就算帶他回去溫宅過年也是給其他家人添麻煩,因而這幾年溫禮索性就在療養院陪父親過年了,等大年初一的時候,他再單獨去溫宅給其他家人拜年。
待在療養院里,溫禮照前兩年的習慣給賀家那邊打電話,老爺子還問他怎么不帶明浠一塊兒回燕城。
他說明浠從沒來過他這邊,今年又剛畢業回國,還是讓她在自己家那邊過年比較自在。
老爺子在那頭說,這不合規矩啊,那又媳婦不去婆家拜年的。
溫禮說沒關系,即使結了婚,明浠也還是姓賀,她的老家也是賀家,她想在哪兒過年就在哪兒過年吧。
明浠畢竟是自己的親曾孫女,她在賀家這邊過年,老爺子當然是樂意的。
“你也太由著她了。”老爺子嘆息一聲。
反正前兩年都是如此,她在國外,甚至連個電話也沒打回來過,也不差今年。
他今年唯一希望的就是,小公主今年能稍微懂事一點兒,好歹打個拜年電話來這邊。